太子殿下几个字咬的很轻,轻到只有段景文听到了。
段景文喉结上下滚了一遭,被她这语气挠的心底发痒。
“怎么着,你是想这些人都知道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不成?”
口气依旧欠扁。
江夏莫名很嫌弃,喊上林也跟绿翘准备回了。
今天在这闹出这么大动静,估计饭是混不上了,还是回太子府对付几口吧。
林也巴不得早点溜之大吉,自然二话不说的先行告退了。
马车上,两人难得的没有剑拔弩张,江夏撩着帘子无聊的看外面的街景,段景文则是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
沉默了许久。
“你不是不都知道?”
段景文蓦然开口。
江夏心神一颤,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段景文这时候又不吭了,气的江夏简直想起来给他两脚。
丫的放屁放一半!
“我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要给皇祖母准备什么礼物了?”
“……没想好。”
“后天便是皇祖母诞辰了,皇祖母是宠着你,但那天毕竟那么多人看着,你若是准备的不得当,丢了皇祖母的面子……”
段景文还没絮叨完,便被江夏不耐烦的打断。
“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一样。”
“……”
沉吟半晌,他才皱着眉头得出结论,“你嫌我老?”
江夏简直是被他的脑回路折服了,无语道,“我嫌你聒噪。”
“你果然嫌弃我?”
“又不是第一天了。”
“……”
段景文觉得再聊下去,自己非得被气死。
江夏依旧跟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
现在段狗也不天天瞎琢磨怎么弄死她了,江夏终于觉得生活的压力减轻了不少,甚至还开心的哼起了小曲。
“哎呀哎哎哟~”
段景文狐疑的盯着江夏。
这曲调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歌叫什么?”
反应过来时,段景文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声,神色不自然的瞅着马车车帘的花纹,脚趾扣地。
没话找话!
江夏心情不错,道,“青城山下白素贞啊。”
“白素贞?没听过,”
江夏来了劲,得吧得吧把白娘子感天动地的情谊手舞足蹈的讲给段景文。
段景文从小看的都是什么什么史书、资治通鉴这些,最多也就是陪着太后偶尔看个戏文,连市井话本子的皮子都没摸过,怎么接触过这么奇妙绝伦的故事,一下子听入迷了。
以至于为白素贞忿忿不平,“白娘子就该在青城山好好修炼,参活什么人间情爱……”
“切,”江夏坐直了身子,“太子爷不也深陷其中吗,不然之前怎么为了柳怀玉来找我去求皇祖母?自己不也是逃不过吗。”
瞬时间,马车中的空气安静下来。
段景文闷着头一声不吭,江夏也不知道哪个字惹到了他,一头雾水。
段景文一听见“柳怀玉”三个字轻飘飘从江夏口中说出来,心里就酸的不行。
他本意不是向江夏发火的,但看着人已经又转了过去,也就顿了顿什么都没说。
江夏趴在窗子上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瞟向段景文,等了一路也没等到他的解释。
看来,柳怀玉在段狗心中地位不低啊……
太过尴尬,两人都没在说什么,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只是江夏心里一直暗戳戳思索这个事情,饭也没好好吃,还搞的深沉了一把——
深夜,一妙龄女子独自对窗顾影自怜,屋内烛火已灭,只有稀碎的月光照在女子身上。
要是她能不抠脚的话,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江夏理了一下午,总算是把那根毛线给理出来了。
段景文问她知道吗,根本就是再说林也!
这狗东西是在试探她,问的其实是她是否已经知道了,林也就是段慕辰的人?
一定是这样!
名侦探工藤·江夏断定,所以当时才会觉得那么奇怪。
江夏咬牙切齿,摸出来从绿翘那搜刮来扎柳怀玉的小人,改成段景文的名字,放到脚底下使劲揉搓。
“我就知道你丫的整天没安好心,装什么救世主,跑到后厨跟我装不认识,还敢撩我!让你试探我,让你试探我!”
“辛亏我反应快,给你糊弄过去,要是让你知道了,我早就知道林也跟着段慕辰混,指不定你以后怎么防着我、想搞我呢。”
小人皱皱巴巴缩成一团,被江夏一脚踢到了角落。
眼不见为净,这也算出了口恶气。
吐槽完段狗,还不忘顺带的念叨念叨段慕辰跟林也。
“这俩人也是,林也搞双面间谍居然连我也瞒,艺高人胆大是吧?回来露馅了看你怎么圆!天天没个省心的!”
“……”
太子府另一边。
段景文就着烛火,正细细打磨手中的一块细长的玉,依稀能辨别出形状,是个女人带的簪子,还不甚精致。
严钧报剑站在下首,一板一眼的回报着江夏那边的情况。
听到严钧说早早便熄灯休息了,轻笑一声,道,“真是没心没肺。”
严钧看得出主子这会心情不错,胆子也大了些,上前把灯芯挑亮,好奇道,“主子这玉还是送到柳姑娘那吗?”
段景文:“……”
侍卫很下头,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就别张嘴了……”
严钧默了,板正的站在那,段景文摆摆手让人先下去休息了。
“那太子爷别弄到太晚……属下这就走。”
看见段景文再次脸黑,严钧决定还是先走为好。
他总是搞不懂,为什么主子老喜欢一会高兴一会生气。
段景文无奈,严钧是比一般人反应慢些,但却是待他最忠心的。
“要是某人……能有严钧一半上心……诶……”
某人指的是自然是江夏。
想起下午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段景文就烦躁。
江夏这是在帮七弟掩护吗,还是她宁愿信七弟也不信我?
手中的簪子被重重放下。
他拿起旁边的书,想转移下注意力。
但还是会绕回到那簪子上。
“算了,还是做完吧,”段景文默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半途而废总是不好的。”
要是江夏听到他的这些心里戏,绝逼会扛着面“呵呵”的大旗在肩头。
这不是你之前想搞死我的时候了?
信你?
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