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七紫追到了梅园门口, 看到曾叔公火烧火燎的登上马车,因为慌不择路,还差点从马车上滚下来。
庆惠郡王催促车夫赶紧驭马离开, 马车上除了他带来的两个友人, 其他朋友和女子一个都没有, 马车往前走, 他掀开窗帘往后招手。
“对不住了,林庄主。改日再登门表示歉意。”向其他几个猪朋狗友就是挤了挤眼神, 狗友们与他心有灵犀,理解他的意思,纷纷摆手,然后登上另外的马车离开了。
然后,一溜烟几辆马车就跑到街尾了, 姬七紫站在梅园门口, 小脸跑得红彤彤的,风从身后吹来,小披风被吹得往前飘, 鬓间多余的绑不住的短发丝『乱』飞,整个人就是一副运动过后的模样。
她用手做成小喇叭, 大喊道:“曾叔公, 我会到你家找你的。”
曾叔公庆惠郡王被吓得深呼吸一口气,一个没注意, 凉气进入胸肺里, 引起了剧烈咳嗽, 咳得五脏六腑都像要出来了一样。
对面国字脸男人叹笑道:“王爷,百闻不如一见,无双郡主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庆惠郡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这样的寒冷天气热出一身汗,可见他运动过度。
“是啊,那丫头就是个怪胎,我那皇帝侄儿又宠她,她自己力气又大,谁敢和她杠上?”
“古有圣贤三岁能诗善咏,今有无双郡主天生神力,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怎么不是稀罕事儿?稀罕着呢,这丫头现在就是整个皇室的宝,稀罕着呢。”
庆惠郡王突然想起来,不止是他,宗室好多人家,还有朝廷官员纷纷都偷偷询问过寺庙和尚、道观道士无双郡主的命格,到底对皇家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结果每一个和尚、道士都出言,命格奇贵,天生的贵人。
“那丫头是个宝贝,宝贝着呢。”当然他们私底下找道士、和尚算无双郡主的命格之事不能讲出去,不然皇帝一顿排头下来吃不消。
……
梅园这边,待怀王过来,姬七紫赶紧说道:“六叔,曾叔公这下惨了,他身边那个国字脸的男人一定和林妖妖有渊源,不然林妖妖不会看他眼『色』。”
怀王大惊:“什么?”他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怀王立即抱起侄女,登上马车,百合和莫有钱、五宠跟着上了马车,随从驾驶着马车赶往皇宫。
“无双,你没看错?”
姬七紫眨眨眼,肯定道:“是啊,林妖妖肯定和那个人有关联。”
怀王顿时苦着脸道:“那我岂不是又要被父皇嘲笑眼瘸了么?”
前一次通缉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愣是没看到。这一次可能幕后黑手,或者幕后黑手的亲信下属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是没有发现,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竟然连侄女和侄子都比不上?
到了皇宫,怀王抱着快三十斤的侄女气喘吁吁的跑到御书房,不过他们刚在御书房门口喘口气,天空就飘起了雨霏。
“这运气太好了吧?”要是在梅园,肯定就被雨淋了啊。
姬七紫下地,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六叔,嫌弃道:“六叔,你这体格还得练一练,未来六婶是将门虎女,以后你只怕不是六婶的对手哦。”
“胡、胡说,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怀王缓过劲来斩钉截铁的道。
姬七紫撇了撇嘴,嘻嘻笑了一下,然后扭头翻过门槛就跑进了御书房。
“皇爷爷,我告诉你哦,我有重大发现哦。”
景元帝挑眉:“哦,什么重大发现?”
怀王慢悠悠走进来,姬七紫就从她忽悠六叔去定国公府看未来六婶开始讲起,讲到她追得曾叔公庆惠郡王就像屁股后面着火了一样逃跑为止,然后再着重描述了一下林妖妖的反应。
景元帝冷笑:“很好,这真是会钻空子,看来王叔这王爷当得太舒心了。”
怀王心中为叔公庆惠郡王默哀,这纨绔王爷当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偏就他就那么作死。
怀王一直当鹌鹑,希望父皇不要想起他,但景元帝怎么可能看不到他,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怀王顿时心里一片瓦凉瓦凉。
景元帝立即宣召了边牧,边牧他们严密监视祁夏、林妖妖,他们背地里做些什么不好跟踪,但明面上做什么,却是一清二楚。
像林妖妖,她对庆惠郡王是基于他王爷的身份而给予尊重,一直客客气气,从未答应过庆惠郡王出门约会,哪怕是像这次这么多人一起吃个晌午饭,或者一起赏个梅花,能破例答应,看来必是有原因,那就是她想在明面上与她的主人,或者主人派下来的下属接触,这样就不会让人起疑心。
其实她应该让庆惠郡王把人带到自在山庄去,这样才不会让人起疑心。
姬七紫只负责传达她所发现的,后续什么情况她就不知道了,一连好几天,她上学回来都没有再听到什么有用的进展。
直到进入腊月,天空早已下起了大雪,雪连着雨,整个天地就变成了冰窟。
姬七紫下学归来,她一边做功课,一边盘算,何时宫学停学放假呢?不会等到小年前后吧?
纪氏正拿着日历表盘算这个月的日程,看着女儿在做功课,便说道:“小七,初八是你六叔的十七岁生日,初十是你太外公的寿辰,太外公的寿辰娘要给你在宫学请一天假,六叔的生辰就请半天假,怎么样?”
姬七紫欣喜道:“好啊好啊。”能光明正大的不上学,简直是每一个学生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腊月这个月,京城诸多寿宴,东宫必须要参加的寿宴就是初五承恩公夫人的寿宴,还有纪氏的祖父的寿宴,其他都是看日子和行程,能去自然会去。
一股夹杂着雨雪的寒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到屏风的位置被挡回去了,屏风后姬淮把身上的斗篷取下来,抖落一身风雪,搓了搓手,这才绕过屏风走进来。
姬淮一屁股坐在纪氏旁边,抹了一把脸,喜形于『色』道:“所有人都被抓起来了。”
纪氏一惊,抬头道:“包括万姑娘?”
姬淮点头:“是,万水青,那对假的袁家兄妹,林妖妖、祁夏,还有叔公庆惠郡王都跟着进了玄衣卫的地牢,这段时间,跟着叔公的那两个人,年纪小点的就是春水楼楼主,也就是祁夏和林妖妖的主人,袁家兄妹只是春水楼的普通人员。”
纪氏追问道:“另外那个年纪大点,胡子都花白的老人呢?”
姬淮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是谁,但父皇听到边牧描述那人,神『色』都变了。”
很难得看到父皇脸『色』变化那么大,那么那个人的身份必然有蹊跷之处。
就在此时,景元帝在玄衣卫的密切护卫下,去了玄衣卫营的地牢,顺着长长的甬道,走到了尽头。
尽头这两间牢房是用玄铁铸成的,一般都关押非常重要的人员,春水楼楼主闫浩瀚关押在左侧的牢房里,右侧的牢房里关押着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是边牧凭借直觉做的,他觉得能和春水楼楼主闫浩瀚平起平坐的人必然不是小人物。
以霍顿为首的一队玄衣卫在五米之外站岗,景元帝身边只留下边牧陪同着,两人还未走到,就听到谈话声。
“师弟,早就劝了你,做谋士,谋定而后动,且万不能做遗臭万年之事。”说话的白胡子老头一脸唏嘘。
另外一个声音颓丧道:“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想证明自己不比师兄差,这样他就可以在父亲坟前自豪的告诉他,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景元帝冷冷道:“所以,这是你们师兄弟博弈?拿天下百姓、大周将士博弈?”
他整个人出现在两间牢房之间,地牢里光线依旧明亮,牢里的人一致抬头望着他。
“谋士,好久不见!”景元帝看向右边牢房的人的眼神很复杂,这个人叫叶浩初,是当初他的谋士,那场夺嫡之争,叶浩初居功至伟,只是在他登基之后,他留下一张纸条就消失不见了。
当初叶浩初离开时,也即将五十岁了,十多年后的现在,他应该将近七十岁了,果然已经很老了。
“但,朕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种情况见到你。”
叶浩初也百感交集道:“是啊,在下即便算计天下人心,也算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出现在这里,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主公再见。”
边牧顿时想起十年前师父说过的话,说陛下当年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谋士,叫叶浩初,他算无巨细,陛下能当上皇帝,他居功至伟。
景元帝望着叶浩初,还等着他的解释,他心底是不相信这样一个风光霁月之人会在十多年后变成一个不顾天下百姓安危,枉顾大周将士『性』命的恶徒。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