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伊恩大公这种人，并不好对付。
一方面，他们唯利是图，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可以出卖。而另一方面，他们又胆小懦弱，生怕会出篓子，所以反复无常，很容易就背弃承诺。
而且这种背叛，对他们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你就是阿莱格里？”宴会厅里，伊恩大公半靠在软榻上，打着哈欠问道。尤比亚诺出城已经有段时日了，估摸着斯诺顿的回信马上就能传来，因此每个兰斯子爵轮值的晚上，他都会在大公府中等待。
当然了，等待的间隙，也不妨碍伊恩大公开展一些有益身心的娱乐项目。在床上竞速界，他可是当之无愧的运动健将。
胜利冲刺之后，是难以言喻的空虚，这让大公殿下神情萎靡，甚至连起身迎接的礼仪都忽略了。
也或许，是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平等对待一个小小的伯爵？
“大公殿下，在下即是回访的斯诺顿使节，阿莱格里。”虽然途中从兰斯那里得到过些许暗示，但阿莱格里还是有些讶异。对方的态度实在太过轻佻，就像根本没打算投降一样。相比之下，纳奇尼王接见尤比亚诺时的表现，则要有风度的多。
“唔，唔，我知道。”伊恩大公坐起身来，随手从餐盘中抓起一块鹿肉脯塞到嘴里。随时随地都要备好酒肉。这是大公府的规矩之一，色欲和口腹之欲，是大公殿下活着的主要意义。
“斯诺顿之王。北地的至高者，愿意接纳您的效忠，并派遣我前来与您签订契约，”虽然这个场景一点也不庄严，但阿莱格里还是尽量正式的宣告道，“大公殿下可愿成为，斯诺顿帝国的公爵领主吗？”
“呃……是。是的，”伊恩大公嘴里塞满了肉。所以声音含混不清，他擦了擦手上的油腻，开口邀请道，“使节先生。坐，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吧。”
阿莱格里很想说，“自己不是来吃饭的”，但眼瞅着对方那副模样，他还是无奈的笑笑，坐在了餐桌的另一端。
尴尬的兰斯子爵，先是弯腰安抚了阿莱格里几句，然后走到伊恩大公身旁。小声提醒道，“殿下，对方毕竟是斯诺顿使节。代表的可是纳奇尼王的意志……”
“哦？”伊恩大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我看纳奇尼，是没有任何诚意，派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来，签订了契约又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说撕毁就撕毁了。”
“殿下。是咱们主动去找阿莱格里的，没有他从中斡旋，尤比亚诺连斯诺顿大营都进不去，”兰斯低声劝解道，“纳奇尼王派他来塞维拉，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一点呢。”
伊恩大公灌了口美酒，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他放下金杯，抬头问道，“使节先生，我提出的要求，纳奇尼王都答应了吗？”
“您将继续统治这块土地，包括塞维拉城，以及整个西北战区，”相关的对答，莫德西奇都教过他，因此阿莱格里应对的颇为从容，“对于伊恩公爵领，王上不会做出任何干涉，他需要的，仅仅是您的宣誓效忠。”
“伊恩公爵……”伊恩大公喃喃重复道，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这一番折腾，已经接近凌晨四点，阿莱格里心中焦急，出言催促道，“大公殿下，不知我们何时签订契约？”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伊恩大公嘟囔道。向斯诺顿请降，是因为他刚被诺恩斯主教折辱，怒不可遏之际做出的决定。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经过这段时间的疗养，伊恩大公又满足于当下混吃等死的生活了。既然危机还未来临，又何必冒着风险去追求什么呢。
反正不管头顶上是因涅迪尔还是纳奇尼，他都是个牵线木偶而已。
“两位先随意用些菜肴，殿下刚刚睡醒，还有些神志不清。”见其还在犹豫不决，而阿莱格里脸上，明显有了几分狐疑，兰斯子爵赶忙救场。
他靠在伊恩大公耳畔，语气坚定的劝说道，“殿下，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唯有投降献城，换来后半世的荣华富贵……否则的话，一旦塞维拉被攻破，狮子王的怒火，必然发泄到戏弄过他的咱们身上。”
“我知道，”伊恩大公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哼唧道，“可因涅迪尔，也不是好惹的，你根本不了解他的冷酷手段，若是背叛了教廷，说不定哪天，我就暴毙在床了。”
照你那个搞法，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兰斯子爵腹诽了一句，努力挽回道，“殿下，请三思而行。”
一直在观察他们反应的阿莱格里，此时也发问道，“大公殿下，可有定议？”
“使节先生，”伊恩大公眨巴眨巴眼，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纳奇尼王的意思，是让我和你签订契约？”
“没错。”阿莱格里点头。他下意识的伸展着五指，一粒粒细小的火屑，悄无声息的浮现，又湮灭。
“你不觉得，这不太合适吗？”伊恩大公冷声道，“难道在斯诺顿帝国，伯爵和公爵是对等的吗？”
“大公殿下认为，该当如何呢？”阿莱格里侧头反问道。
“请纳奇尼王，派个更有分量的使节来。”伊恩大公煞有其事的说道，他其实就想拖延时间，再仔细斟酌一番。当然了，若是对方愿意许下更多好处，那他的请降之意，说不定也会更坚定一些。
“请问伊恩大公，要派什么人来，才够分量呢？”正在此时，阿莱格里身旁的护卫，突然站起身来，朗声喝问道。
“至少也要是一军统帅，或者拥有公爵勋位吧。”伊恩大公答完，才觉得不对劲，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质问自己。
“那么你觉得，我够分量吗？”他刚想发作，那名护卫扬手除去兜帽，一头长发抛洒出来，在明亮的烛光照耀下，灿然如金。
…(未完待续)
ps：（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