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沉安慰说:“不用怵,我五哥和我差不多,都不喜欢家里的氛围。我二哥也说,我五哥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周沫:“他十一总要回的吧?”
韩沉:“那肯定是。”
周沫:“不是我不信你,我是怕了你的兄弟。”
尤其是韩济。
三番两次给韩沉告状,周沫都麻了。
周沫很确信韩济对韩沉的关照不假,但韩济对她可一点都不留情面。
典型的只会护犊子,不会管其他人死活。
韩沉当然也知道周沫在担心什么,他说:“这你放心,我五哥,和他们都不一样。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周沫疑惑:“什么?”
韩沉:“我五哥是四伯领养的儿子,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周沫震惊。
韩沉:“你没发现,他的名字和我们不一样吗?”
周沫这才反应过来,“‘决’是两点水,你们都是三点水。”
怪不得。
韩沉又补充说:“字也不一样,我们的字都和水有关,唯独他,取的是‘决’字的释义。”
周沫突然间觉得,心头有股凄凉。
“就算是领养,也不用在名字上区分的如此明显吧。”
名字是跟随人一辈子的代号,别看两点水和三点水之间只差了一个点,但就这一个点,便给正统和非正统做了泾渭分明的区分。
韩沉戚然一笑,“这就是韩家。”
一句话,尽显悲楚。
周沫:“突然明白你二哥为什么会对冯阳那么狠心了。”
韩家连对韩决都如此,更何况冯阳一个外戚呢。
她扭头看韩沉,问:“你四伯为什么会领养.孩子?”
韩沉说:“他身体有点问题……我四伯母怀孕过两次,都流产了。”
韩沉没有直说,但周沫已然懂了个中缘由。
大概率是jing子质量问题。
女性自然性流产,可能是女性身体原因,也有可能是jing子质量不好,受精卵发育不正常,着床后无法继续分裂发育,最终流产。
周沫:“你四伯看着儒雅平和,没想到还经历过……”
韩沉:“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一般男性遇到这种问题,自信心会大受挫败,甚至因此会改变性情,人也逐渐暴躁多疑,但我四伯没有。他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他本来想着,这辈子没孩子也无所谓,正好我四伯母也不用受生孩子的苦。但我四伯母觉得两人还是要个孩子比较好,我四伯便力排众议,在我爷爷不支持的情况下,领养了我五哥。”
周沫:“看来你四伯很爱你四伯母。”
韩沉:“嗯。多少也有点亏欠吧。我四伯大概想着,不能因为自己,让她这辈子连当母亲的资格都失去。”
周沫:“你四伯真挺好的,之前我在帝都被任淮波纠缠,他还帮我把任淮波打发走。”
韩沉:“他是挺好的。小时候,我妈如果太忙,抽不开身照顾我,都会把我拜托给四伯一家。我四伯辅导过我的功课,他讲课很厉害,再难的知识点,只要他一讲,我就能明白。”
周沫:“这么看,他也算你半个父亲了。”
韩沉:“差不多。我和我四伯相处的时间,比我父亲多太多了。”
或者说,他几乎从没有和自己的父亲相处过。
“现在还有疑虑吗?”韩沉问:“晚上可以叫我五哥来,一起吃个饭?”
周沫想了想,“可以。不过——你以前不是说,你五哥和你们几个兄弟不合团么?你和他……关系能好?”
韩沉:“还行,话还是能说得上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也比外面的普通朋友要熟稔。”
周沫:“那可以,你联系吧。”
韩沉:“得令。”
他立刻给韩决去了电话,沟通很顺畅,那边答应,晚上见一面。
地点自然还是香昙园。
由韩沉做东。
韩决也没和韩沉客气,周沫心说,这要是韩沉的其他兄弟,估计不会让韩沉买单。
七点多时。
韩沉和周沫已经在香昙园开了包厢等待。
今晚的香昙园比上次周沫来要热闹许多。
上次来,好多包厢都是空的,现在小院里几间厢房灯火通明。
因着刚进门的院落已经满员,适应生带着他们穿过角落处一座连廊,连廊上挂着走马灯,灯光不亮,勉强照见脚边的路。
穿过连廊尽头的拱形门,便到了后院,这里布局和前院差不多,甚至比前院还空旷一些。
“韩先生,请,”适应生请韩沉先进屋。
“一会儿我五哥来,他到时,直接带他来这儿。”
“好的。”
侍应生给两人添了茶,“两位,请慢用。”
离开后,他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周沫看着侍应生离开,转头立即问韩沉:“你是这儿的常客?”
韩沉:“谈不上。不过我二哥、四哥经常来,我只来过几次。”
周沫:“怪不得上次宋言说,下次让你带我来这儿。你背靠你四哥和二哥,现在又有你五哥,肯定是潜在的大客户。”
韩沉:“大客户谈不上,我又不在帝都住,能来几次?主要还是这里比较特殊。”
周沫:“哦?怎么个特殊法?”
韩沉:“相同阶层的人只会愿意和相同阶层的人扎堆,相同阶层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的人想接触,总得找个中间人牵线搭桥。既然有约,就得有合适的地方,这里就是。”
周沫瞬间了然。
就说这里感觉不像单纯吃饭的地方。
想到什么后,周沫又说:“上次我和宋言来这儿,还遇到了齐潭和段峰,他俩……”
“八成是见其他什么人了。”韩沉斩钉截铁。
“我没看见,我和宋言只遇到他俩。”
韩沉指了指西边,“那边还有一个小门,不想透露行踪的人,会从那边离开。”
周沫蹙眉:“他俩来帝都能见什么人?齐潭不是不敌你五哥才出走东江?段峰的工作也不在帝都。如果是想攀关系、求晋升,感觉……没必要啊。”
韩沉:“他俩不在帝都,但他们都在东江。”
周沫登时愣住,心头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