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远在东江,可韩家发生了什么事,韩沉也大概能了解一些动向。
就算没能有准确的情报,也能大概猜到一些。
那是他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猜他都能猜到大概怎么回事。
比如这次韩济在东江逗留,没立刻回帝都,韩沉就猜到,肯定是大伯和二伯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在东江,和韩家有关联的,只有两户人家。
一个是梁辛韵的娘家,一个是韩毓的婆家。
梁家是强弩之末,梁界到时候一退,整个梁家根本不足为惧。
倒是冯朝……
小动作不断。
和自己顶头的领导走得更近不说,还没少往帝都去。
之前巡视组莫名其妙去沪市一趟,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但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巡视组才会伺机而动。
韩沉一度担心韩池那边有什么意外,毕竟晏家口气也不小。
黄凌江畔的房子,一栋少说也得小几千万。
弄到……不说有多难,可韩池怎么弄到,就值得商榷了。
走到韩池这地步,身上有多干净,韩沉不敢打包票。
对于男人来说,权和色是逃不开的诅咒。
韩沉自己也不免其俗。
就拿韩沉自己来说,他所谓不喜欢“仕途”,只是不喜欢韩家安排的“仕途”。
他一样也想在骨科内争取到一席之地。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晋升管理层的执念,不似韩济和韩池强烈而已。
如果有一个位子摆在他面前,你问他会不会去争。
韩沉的答案肯定是“会”。
但即便争取不到,他也不会气馁。
韩池是目前韩家唯一的“弱点”。
韩家的势力都在帝都,韩池是唯一在帝都外混迹官场的。
因此很容易成为敌人的突破口。
巡视组的事,就是对韩池的一次警醒。
韩池也因此会更努力的抱紧晏家的大腿,想要求得晏建舍的庇佑。
韩池还和韩沉不同,韩池从一开始,就打算在仕途上有所“突破”。
作为韩家最优秀的人,也是被韩家寄予厚望最高的。
韩池自己有野心,但却不想被韩家窒息的管理方式困住,因此才出逃沪市。
否则,有韩家加持,韩池若此刻在帝都,那位子要比在沪市不知道高了多少。
也还好韩池不是冒进的人,没让巡视组查出什么。
一切都是平安夜。
目前来看,想来冯朝是太急于求成,还想往上走,成绩没拿出来,却嫌韩家不给提携,极有可能另拜山头了。
韩家下一步的动作,便是在冯朝还没和另一个山头形成稳定的利益集团前,先发制人。
韩沉对韩济此次来帝都逗留的原因存疑,他极怀疑和冯朝有关。
韩沉话毕。
也让任淮波心下一凉。
对于舅舅冯朝的事,任淮波其实并不知道具体他都做了什么。
他没那个本事,也还没混到冯朝的“亲友圈”里。
但任淮波不傻,冯朝教育他时,骂他不争气的同时,张口闭口都是冯家怎样怎样,恨不得一眼望到百年以后,让冯家子子孙孙都能出人头地。
又煞有介事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说要不是自己,冯家怎么会有今天。
恨不得将冯家人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任淮波以前也硬气过,顶嘴说:“要不是那年的政策,高中毕业就能分配工作,您怎么可能有今天?”
反手,冯朝甩了他一巴掌。
任淮波从那时候起,怕了冯朝,也深刻理解了冯朝的自大。
冯朝也是,一方面因为他姓任不姓冯而懊恼,因为冯朝没儿子。
另一方面,又因为他身上有一半是冯家血脉,想要将他推出来,推上高位。
以前冯朝也想过让任淮波改名字,但奈何任淮波的母亲死活不同意,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任淮波也对冯朝这个舅舅的感情五味杂陈。
一方面,冯朝是他亲舅舅,有血缘,他从小无父,都是舅舅冯朝帮忙打点他家里的事。
另一方面,冯朝的傲慢和自大,对任淮波又是那样颐指气使瞧不上的态度,这让任淮波心里又在隐隐恨着冯朝。
但有一点,任淮波很明确。
冯朝是他的大树,冯朝不能倒。
不管冯朝对他如何,是他舅舅这事,是实打实的,跑不了。
因此,谁对他都得有所忌惮,只要他想,哪怕他当个二世祖,想要在东江横着走,都不是大问题。
但……如果冯朝有情况……
韩沉的话显然印证这一点。
任淮波不傻,当然清楚其中利害。
此刻,他更不能轻举妄动。
韩沉训他,那他先夹着尾巴,慢慢听着。
等韩沉走了,他再做定夺。
韩沉松开任淮波,胡乱拨了几下他前襟,算是给他整理衣物。
任淮波心中忐忑,“韩沉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韩沉:“真的假的,你自己去问你舅舅吧。”
他不愿多费口舌,转身回到车上。
独留任淮波一人,呆愣愣立在原地,陷入纠结和不安中。
周沫见他回来,立即担心地问:“你和他聊什么了?”
韩沉不答反问,“那个邰凝——是专门回来报复他的?”
周沫:“嗯。”
韩沉:“她知道任淮波的舅舅是冯朝?”
周沫:“知道。”
韩沉:“所以没敢做绝,发个帖子还要假人之手,也不敢公布任淮波的真实信息。对么?”
周沫:“差不多吧。”
毕竟,任淮波也算背靠大树,有权有势。
自己因于一舟用她身份证注册公司一事,闹到警局,于一舟不过认识一个小干警,这件事都不了了之,更何况任淮波的舅舅是冯朝呢。
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显然,邰凝也忌惮着任淮波这一点。
不然,就凭邰凝手里的东西,早把任淮波锤死在学院了。
韩沉笑说:“一会儿你回学院,告诉你那个叫邰凝的同学,她可以随便揭发任淮波,不用再管他背后是谁了。”
周沫微怔:“任淮波的舅舅……”
韩沉微微勾唇,“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周沫不好忖度,韩沉为什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又或者,这一切,他是否有参与或者获享知情权。
但无论怎样,这一切,对于一个只是小大夫的韩沉来说,都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