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卿蓦地想起,皇上为她赐婚那日,她特意去过崇安殿一趟,难不成那时候她动了什么手脚,让南宫祁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是不是你……”
“是我。”
秦墨卿的话还没有问完,苏若琅就抢答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是想逼着他承认他没有疯,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秦墨卿不是很明白,她有什么必要对南宫祁下毒手。
“如果,南宫祁突然恢复正常,你心中会不会起疑?”在与南宫祁一次又一次的较量中,苏若琅已经肯定,他并没有疯。
先前他被人下毒,所以才会失控,但毒解开之后,他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但因为他中毒太久,先前的部署在这段时间里已然化为泡影。
所以他才会继续装疯,想要将自己曾经的心血一点点捡回来。
可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错失的一切都已经找不回来了。
而他以一个疯子的身份重新努力,是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帮他的。
所以,他必须要恢复正常。
“若是突然之间恢复,自然会起疑。可,他装病不也很容易被拆穿?”秦墨卿并不觉得这是好主意。
原本他装疯并没有被拆穿,要是因为装病被拆穿了,保不齐会有人对他痛下杀手,还能借口说是他病重,不治而亡。
“谁说他是装病了?”苏若琅轻笑一声,“你离开的时候,不是听闻他已经病入膏肓,甚至吐血了么?”
装病当然容易被拆穿了。
纵然南宫祁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皇上那般多疑的人,以后对他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信任。
那日她去崇安宫,问他愿不愿意合作。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南宫祁却一口答应下来。
他那一双眼睛,褪去了平日里的疯癫,竟如一潭深水,让她看不透。
“你果然是装的。若不是我帮你解了毒,你可就弄假成真,这辈子就这般疯疯癫癫地过去了。”苏若琅眸光微冷,心中却是庆幸。
庆幸还有一个能与南宫辰抗衡的人。
不然,这天下当真落到南宫辰手中,离国百姓可就要倒大霉了。
“多谢相救。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你为何要救我?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可是个十足的疯子。”南宫祁听过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心中只有一句感慨,那就是,不是疯子做不出来那些事。
苏若琅是唯一一个愿意帮他这个疯子的人。
若不是她,他如今还在苦海之中挣扎,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脱身。
说不定,是永远也无法脱身。
“即便你是个十足的疯子,却还记得母后曾经对你的好。哪怕就是因为这一点,我也会救你。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着,你若是能好起来,定然会惦念我对你的恩情,我在这皇城之中,也不算形单影只。”苏若琅说得悲凉,甚至连目光都带着一抹痛苦之色。
但这不过是她的话术和演技罢了。
若是不演得真一点,如何得到南宫祁的信任?
她的计划,可是很冒险的。
“母后是宫里唯一一个待我好的人。就连她后来病重,也还不忘记让人给我送糕点,生怕我会饿着。”南宫祁说到这里,一双眼中充满了恨意,“可她的好,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半分,她就……”
“其实,我原本是不打算回来的。我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公主的身份对我而言只会是一种束缚。可我最终选择了回到这里。因为……我要为母后报仇!她是被人毒杀的,在她身怀有孕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以至于我一出生就病入膏肓。”
这些说辞,苏若琅很久之前就想好了。
她原本是打算利用先皇后的死让南宫祁承认他是装疯。
哪知道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他就先承认了。
这一切,看似在意料之外,实则却是在意料之中。
南宫祁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惊讶,好似他早就知道了真相一般。
苏若琅不由得皱眉,“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
南宫祁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让苏若琅心中的弦崩得更紧了。
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原来早就在自己身边了吗?
可半晌过后,南宫祁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他的谎言轻易被苏若琅看穿,“你说谎!”
“事情已然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你查出谁是凶手又如何?根本没有半点意义。”南宫祁没有否认,而是语重心长地劝了她,“与其将自己置于险境,还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也没有指望从你这里知道答案。我来找你,是为了与你合作。我可以让你离开崇安殿,当回二皇子,但需要你冒险,你可愿意?”尽管他之前已经答应了,可他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苏若琅又问了一次。
她以为,南宫祁会问她要冒什么样的险,可他却是连问都没问,就点头道:“愿意。”
“你不想知道你有可能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这样子都给苏若琅整不会了。
真就半点不走流程呗?
“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里。我不想一直被人当成疯子,也不想一直装疯。”天知道他有多少次想直接到承乾宫去,告诉皇位上的人他不是疯子。
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欺君之罪,他可承担不起。
但他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摆脱这一切的契机,而今苏若琅主动前来要求合作,他哪里会不答应?
“这毒药,你服下之后,就会立刻重病缠身。你将足足承受四十九日的折磨,方才能服用解药。经历了这样一场重病,你恢复正常,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了。”苏若琅给了他两个瓷瓶。
一个瓷瓶里装的是毒药,一个瓷瓶里装的是解药。
“这宫里的太医都是谁的人,想必你是知道的。装病绝对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所以必须来真的,越真越好。”苏若琅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但赌赢了,她就会多一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