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到雨停,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抽上一支烟,我开始漫无目在街上游荡,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灵魂和肉体仿佛都失去了归宿,我又好像在找什么丢了的东西,路上的水坑我也不躲,就那么找着,找着找着,我又感到窒息反胃,赶紧倚靠在墙边的角落呕吐起来
“施主,贫僧法号释永鑫,正在游历天下,普度众生,所谓佛渡有缘人,你我茫茫人海能在此地相遇亦是缘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见你呕心吐胆甚是折磨,正巧贫僧有一良药可医”
我擦了把口水,回头见一僧人模样的中年人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来,我疑惑但没应声,他则是打开木盒继续说道:“此乃少林大力丸,专医狂吐不止,还有强肾健脾之疗效,原价888,今天遇见施主这位有缘人,只卖88!”
“你他妈拿我当冤大头是吧死秃驴,要忽悠就忽悠有钱人去”
“吾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四曰就是我这少林大力丸,小伙子说话不要这么暴戾”
“滚!”
……
我又去海哥那买了一沓啤酒,我打开一罐啤酒边走边喝,回去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丝丝凉风吹散了我身上腐败的气味,可能是喝酒的缘故,我竟觉得这场雨下的别有风味,很清爽,我整个人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洗涤,一瞬间,我仿佛释然了,不过是分个手罢了,比起人生的诸多磨难这又算得了什么呐?我一昂脖,将手上这罐啤酒一饮而尽,就像我一样,魏禾她也选择了自己认定人生轨迹,如果我真的爱她就应该替她感到开心才对,如此这般不是大丈夫所为——我道德绑架了自己一次
回到住处,一推门便见祁缘站在门口等候,“大叔,跟我讲讲你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呗,磨蹭那么久不会是打算旧情复燃吧?”
我一愣,瞟了眼电视机旁已经枯萎的盆栽后回道:“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小小年纪别那么八卦,我俩现在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我有意回避这个话题,祁缘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吃瓜的机会,“哦~普通朋友~那大叔你普通的女性朋友来你家取东西,你为什么那么紧张的叫我躲起来呐?”
“我就是怕人家误会”
“大叔你要是问心无愧怎么会怕误会呐,依我看…哼哼,你还是对人家余情未了对吧,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你那个心机前女友其实也对你没死心”
听见祁缘对魏禾的称呼,我脸立马一板,怒斥道:“嘴巴干净点,你怎么说话呐”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的怒火归咎于对魏禾的余情未了上,哪怕我俩现在没了感情,我也不允许陪伴我三年的女人被别人诋毁一丝一毫,这是我模糊的底线中分外清晰的一条!
祁缘被我突然变化的情绪吓了一跳,短暂的惊愕后马上由慌转怒,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来冲我嚷道:“你凶什么凶!你别想仗着个子大就欺负我,我哪里说错了,她就是个心机女啊”
“你凭什么诋毁人家?”
祁缘秀眉颦蹙,叉起柳腰,红润的樱口撅的老高,气嘟嘟道:“你凭什么说我诋毁她?难道心机这个词还要叫解释给你听嘛,我就是觉得你前女友智商很高很聪明,能把自己真实的意图隐藏起来,哪像你,傻大个一个!”
祁缘说完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听了她的解释我瞬间觉得自己真成了白痴,一个心思极端敏感脆弱的白痴,我不自主的就把“心机”这个中性词往“绿茶”和“白莲花”这类寓意不好的词身上靠,况且祁缘也没必要对魏禾这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抱有恶意,“心机”可能还是她对魏禾短暂了解后的称赞,“心机女”倒更像是个简称,如此想来,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且,我也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她身上
我整理下情绪,心平气和道:“别生气别生气,大叔刚才就是跟你闹着玩,我这年龄大了脑袋也迟钝,你可别往心里去…你饿了没呀,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祁缘侧过俏脸, 嗤鼻回道:“我才犯不着跟你这种呆瓜大叔生气呐,我懒得理你” 说罢,她悻悻的坐到了沙发上,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都弥漫着祁缘的怒气
我忙不迭的凑了过去,挠挠头对祁缘说道:“哎呀,最近这几天总是下雨屋里都凉嗖嗖的,你穿的这么单薄容易着凉,我给你找两件厚衣服穿吧”
“我不冷,我也不想穿都是大叔味的衣服”
“大叔味儿?”我抓起衣领嗅了嗅,并没有闻到啥怪味
“就是烟酒味和你汗臭味”
祁缘满脸嫌弃的白了我一眼,伸手拿起遥控器播了个恐怖片,我尴尬一笑,厚着脸皮坐到了祁缘旁边,祁缘美目斜睨,赶快向另一边挪了挪,仿佛我身上真散发着什么臭不可闻的味道,这丫头正在气头上,我这种生硬哄法只会让她更加抗拒,暂避锋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我俩就这么各坐在沙发两侧一同看起了这部名为《闪灵》的电影,这片子我在高中的时候看过一次,可能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导致我除了感叹这部电影的编剧构思精妙以外并没有感到后背发凉恐惧感,但它绝对能被称的上是一部质量极高的片子
电影开场,是一组高空的俯拍镜头 伴随着低沉的配乐……
祁缘应该是第一次看,她看的很专注,甚至连我又悄悄凑上去都没有察觉,可电影在演到五分钟时画面突然暂停了,并弹出了一条后续为vip内容需要收费的小字,祁缘眉头皱紧,稍一纠结后,还是主动开了口跟我询问:“大叔,你有这个vip账号吗?”
我摇摇头,祁缘表情瞬间黯淡,但我却掏出了手机,我在一款免费的app上找到了《闪灵》然后投屏播放在电视机上,得意道:“现在这商家太无良,买个电视想看点电影他都收费,我可不当花冤枉钱的韭菜,这回你随便看吧,想看啥跟我说就中”
“嘻嘻…谢谢大叔”
孩子就是孩子,气来的快消的也快,祁缘的俏脸又恢复了光泽,她喜形于色,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荡漾着对接下来剧情的期待,我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了一遍库布里克大哥…
电影播到一半,我的微信铃声响了,我掏出手机查看后,迅速接通,只因来电之人让我深感意外,我的好朋友兼大学同学狄森先我一步开口道:“琼哥我都想你!快过来喝点!”
狄森那边很吵,似乎在酒吧之类的地方,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那边灯红酒绿的氛围
“妥了,位置给我发过来吧”我现在急需酒精的麻醉,几乎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好嘞琼哥,今晚咱不醉不归!”
挂断电话后,我看向祁缘,我记得好像刚才是有什么话要说,但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而祁缘则是瞟了眼我刚塞进裤兜的手机,又瞟了眼只亮着几户灯光的窗外问道:
“大叔,你是要出门么?”
“…嗯对,朋友找我吃饭”
可能是魏禾留给我的后遗症,我对出去喝酒这事莫名心虚,下意识的把喝酒给说成了吃饭
祁缘又问道:“那你几点回来?…你今天还回来住吗?”
我不懂这俩问题有啥区别,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如实回道:“和我朋友结束应该得后半夜,今晚我肯定是回不来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冰箱里…”冰箱里好像只有两头烂蒜,我又扫视一圈周围,目光落在了那份不知道谁点的外卖上,“要是饿了话那有寿司,不过应该凉了,你吃之前记得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