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点了点头,乖顺得隐到树后。
又客气道:“可否请教少侠名讳,不知少侠家在何方,我好登门重谢。”
秦归雀确确实救了她的性命。
回头她也得往信陵阁送些礼答谢才是。
秦归雀也没避讳,“秦归雀。”
他默了下,又道:“今日便算还了你当年的恩情,也不必再会了。”
适逢午后,阳光在他身上撒了层温暖的橘光。
江扶月略失神了片刻。
回神时,男子已经回过身朝林道走去。
“好。”江扶月后知后觉轻应了声,又缓缓坐了下来。
“也不是我的恩情……”
原本二人都想着最好不要再会了。
却不想,很快就又会了。
*
这会江扶月正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旁边的石子。
忽地有脚步声传入耳中,紧接着是男子清冽的声音。
“阿月,你在不在?大哥来了,阿月?”
江扶月骤然抬头。
她刚想应声,猛地想起她大哥是书中男二,也就是七个大佬之一。
再想这些年来大哥对苏织柔的偏袒,不由噤了声。
于是捡起地上的石子,丢出去,当作回应。
石子的弹跳吸引了江瑾临的注意。
月牙锦袍上绣着暗纹,如琼枝一树,谦逊温和,便是江家家主江瑾临。
他快步走到树后,见到了垂着脑袋的妹妹,面色骤然惨白。
“阿月……”
“我没事,被人救了,身上是擦伤和泥巴。”江扶月知道江瑾临想歪了,先闷声打断了他。
江瑾临这才浅松了口气。
他脱下外裳,弯腰披在江扶月身上。
又蹲下身,望着江扶月。
“我遣散了人,阿衡已经去寻马车了,待车子来,我们先去最近的别院,让大夫先给你看看,”
他温声道:“这会身上可是有哪里不好?”
这会子,关切的语气反而叫江扶月有些想哭。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又问,“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拿着玉佩的恶徒应该是没出山林,就被秦归雀杀了。
那江瑾临怎么这么快就寻到这里来了。
江瑾临顿了片刻道:“有人给我送了信。”
“送信?”
没等江扶月问出疑惑,江瑾临便先问道:“方才,有个人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孤身前来。那人武功极高,阿衡都没能追上,是救你的人?你可知他名讳?”
对于江瑾临转移话题的行径,江扶月虽是狐疑。
但这会子实在累得很,也懒得多想,便顺着江瑾临道:“我也不知那是谁,许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
江瑾临若有所思点头。
“这几日扶水郡确实突然来了不少江湖能士,”
话落,他又放轻了语气,温声问江扶月,“告诉大哥,今日发生了什么可好?”
江扶月本也要提的,便应道:“今早,我说了苏织柔几句,她就又哭着要离家出走,祖母便罚我跪祠堂,”
一提起苏织柔,江扶月心中就一阵厌烦。
她道:“我一个人跪在祠堂里,突然听到开门声,还没等我回头,就被人打晕了。等我再醒来,就在山里。我找下山的路,却碰到了三个通缉犯……还好,有人救了我。”
江瑾临听得心惊胆跳,又皱紧眉头道:“何人竟能从江家祠堂单独掳走你。”
江扶月默默道:“大哥,我今日只得罪了苏织柔。”
江瑾临愣了会,“表妹不会做这种恶事。”
江扶月抿唇。
苏织柔是不会做,架不住有人为她出头。
这是本Np文,也就是有七个大佬(男配),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是哪个为苏织柔出了头。
江瑾临迟疑道:“你与沈赢舟大婚在即,多的是想阻止沈江两家联姻的人。”
“你是说,孟谢两家?”
江扶月也有些恍然,随即又果断摇头,
“不可能,我与沈赢舟定亲已有八年之久,该不满的八年前就已经出手过了。”
“然而能从江家将你单独带走,必然是在江家有人接应。”
“武功高者,亦能悄无声息入祠堂,再别提,江家祠堂本就在清净处。”
“此事还需细究,事情未水落石出,也不可妄加定论。”
“可若定论便是苏织柔,大哥会为我出头吗?”
“阿月,你当了解她,她不会行此恶事。”
气氛忽地冷了下来,江扶月望着面前男子,半晌没有再言语。
恰逢江瑾临贴身侍卫阿衡唤道:“大公子,马车到了。”
江扶月撑着地站起身,忽地眼前一黑,她不由晃了下。
江瑾临忙要伸手扶她,却被她避开。
她垂着视线道:“大哥总是这样,只要是关于苏织柔的事,就一定要为苏织柔出头,从来都不会站在我这边。”
“我不……”
“回去了,又冷又饿的。”江扶月说了声,便裹紧外裳,自己缓缓朝外走去。
江瑾临看着妹妹落寞的背影,面上的温和渐退,转作漠然,这反常的转变,却无人得见。
*
江扶月到山间别院梳洗看诊后,天已经黑了。
所幸她身上确实只有些枝木擦伤,江瑾临也落下心来。
江扶月躺在床上,见江瑾临一直守着她,便道:“大哥,你去歇息吧,丫鬟会照顾好我的。”
丫鬟闻言皆是福身示礼。
“大公子放心,奴婢们会看顾好小姐的。”
江瑾临点了点头,又对江扶月道:“我明日一早要去蕃坊会客,过会便得回家,我让阿衡先留下,若是你有什么要紧事,便让他来寻我。”
“知道了,”江扶月有些疲惫道:“大哥自去忙……”
话没说完,屋外传来通传声。
“大公子,表小姐来了。”
江扶月僵住。
江瑾临骤然回身,“表小姐?”
他的语气霎时冷了些,“当真是胡闹!天都黑了,我不是叫人告诉她,不许她来吗?!”
江扶月脑子似乎传来“嗡”得一声响。
她沙哑着声问:“是大哥告诉苏织柔,我在此处的。”
江瑾临回过身,温声道:“阿月,表妹关心你。”
如同往日里一样,一旦是遇见苏织柔的事,她这个外人眼里清风霁月聪慧异常的大哥,就会突然变成疯狂的“恋爱脑”,极其符合包容女主一切行为的男二人设。
“嗤,”江扶月嘲讽得低笑了声。
她突然就不想自欺欺人了,果然是这样的。
“你说有人给你送信,所以你知道我在那里,送信的人是谁?是不是苏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