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动会过后,明千夜便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接二连三的事情安排下来,明千夜忙得有些昏头转向,好几个晚上都是深夜十一点多才赶回苍澜别院。
S市最近的动作也很大,接二连三的清查了一大批的人。
明千夜很清楚,应该是藤语之前说的那个特别行动小组那边调查起了作用,清整了不少人,各大新闻媒体轮番报道。
看着那些人都落了网,明千夜松了口气,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就跟明祁森去祭拜她的母亲楼曼舒,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此时,烈士陵园内。
楼曼舒的墓碑前,明祁森站着,静默的盯着那相片看了许久,才弯腰将手上的花放到墓碑前……
明千夜能察觉到他情绪低落,想了想,便说道——
“她离开的时候是秋天,现在事情也是结束在秋天,一切都已经画上圆满的句号,所以,我们还活着的人,才更要努力过好每一天,才算不辜负她的付出。”
明千夜的嗓音很是清淡,听着,有些恍惚。
“我其实也不太懂什么生死大义。但是,我很钦佩你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和不懈坚持,爸,所以,从思想高度上,我觉得你们还是很般配的。”
明千夜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明祁森。
察觉到女儿的目光,明祁森才将视线从墓碑上移开,看了看四周,都是牺牲的烈士……
“别把我看得那么高尚,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我自己也不是那么愿意的。说什么正道大义,这些,本来距离我就是很遥远的,要不是遇见你母亲,我也许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生意人。”
明祁森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沉寂冷静,就好像一潭死水似的。
“但是,她的出现,似乎也让我的单调枯燥的生活有那么一点意思……所以,我也说不好,到底是她改变了我,还是我真的迫不得已。”
明千夜听着,迟疑了一下,顿时说道——
“爸,您要知道,一个人其实是很难去改变的,我想,您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吧。除了是因为我妈妈的期待愿望之外,您心里也大概看不得那些流血牺牲……现在的和平和安稳,那都是因为有人替我们承担了,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我妈在那会儿,跟我讲得最多的,就是这些话,我还知道外婆也是烈士……”
明千夜幽幽的说着,想了想,又问道,“爸爸,您觉得我妈会后悔吗?”
明祁森摇了摇头,“别人我或许不知道,但是你母亲,她应该不会。她是一个很刚毅的人,只是,她的不幸,有点冤……”
闻言,明千夜深深吸了口气,叹息了一声,“是……只是,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现在又将会是怎么样呢?”
他迟疑了一下,才沉声道,“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未必会愿意选择这样的机会。”
护得住别人,却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这个坎,明祁森始终迈不过去。
他甚至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T国,去那边的金三角……
如果他不去,那么这一切的故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他还是肆意轻狂的明大少,而她,还是威风凛凛的楼长官,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或许都能各在一方享受着简单安稳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了一抷黄土,被放在这冰冷的石碑之下。
楼曼舒甚至也从来没有跟明千夜提起过,他这个父亲的存在吧?
别人轻松就能拥有的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他明祁森却期盼不来,等他像现在这样恢复自由的时候,楼曼舒已经远去了……
“我能理解您,爸……”
明千夜低低的应了一声,微微眯着眼看着上方的从一旁的树木丛中倾泻而来的阳光,神色很平静。
“不是不在乎你,而是,如果我跟你母亲都没有能够尽到父母亲的义务,就宁愿……
明祁森说到这里,后面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但明千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好了,爸……逝去的事情就让它逝去吧,我们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也许我们现在父女感情还不深,万一以后您发现我是个好女儿,也许你就会觉得心里有些安慰了。”
明千夜这般轻快的揶揄,让这种凝固压抑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明祁森淡然笑了笑,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取了一支出来,直接点上……
明千夜见他依然神色有些恍惚的样子,想了想,便给楼曼舒鞠了三个躬,然后跟明祁森道,“爸,我知道您也许有很多话跟我妈说,我就在下面等你吧。”
她很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了明祁森。
话音落下的时候,明千夜已经转身离开。
明祁森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好一会儿才收回思绪,漆黑的眼眸里幽光很是晦暗不明。
他吐了口烟,眯着眼看着墓碑上楼曼舒的相片,片刻之后,他才蹲下身子,将那相片擦干净……
……
过来这边的只是明祁森和明千夜,明千夜开的车。
明千夜这会儿已经回到车上,打开了车内的音乐播放器,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等着明祁森。
然而,她这才刚坐回去没多久,明祁森就过来敲车门。
明千夜愣了一下,连忙将车子解锁,看着自己的父亲坐上来,好奇道——
“这么快?爸……您都没有什么话要跟我妈说吗?”
明千夜怔怔的看着他。
明祁森利落的扣上安全带,嗓音平稳而感性——
“能说的,之前都说了,不能说的,现在也没有说的必要,行了,回去吧。”
明祁森淡淡的说道。
闻言,明千夜才点了点头。
她有点佩服她这父亲的心性。
想她当初,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努力,才让自己从楼曼舒逝去的阴霾里走出来,楼老爷子,也就是她外公,更是因为这件事,也心力交瘁,没多久也跟着离开了。
明千夜一路开车,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赶上吃午饭了,于是便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