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周佳辛眼神很好,竟比李华宇先发现柳如烟的踪影。
柳如烟与孙登,此时正在最大的一顶帐篷里。
众人来到帐篷中。他们都是灵魂,帐篷中的官、兵,看不到他们。
柳如烟和孙登站在帐篷中的空地上。他们面前,是一个干瘦的男子,年纪和他们差不多。此人无疑就是乐玄了。
“一看就不是好人。”李华宇只瞧了乐玄一眼,便对其人品做出评价。
众人也赞成李华宇的观点,这乐玄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此外口齿伶俐,却眼神闪烁,一看就是个狡猾的家伙。
听他开口说话,更是满满的透着虚伪:“啊呀!是如烟和孙登吗?”
“乐玄,好久不见。”孙登对着乐玄,惨然一笑。
“如何弄成这般模样!?”乐玄语气带着关心,身体却纹丝不动。
“不妨事。”孙登抹了一把喉咙上的血,多亏这一枪扎偏了一点,没有破坏他的气管和声道,所以他才能死里逃生,又不影响呼吸和说话。
“如烟!你的伤势,要不要紧!?”乐玄转头看如烟。
柳如烟胸前一个大洞,而且正在心脏位置。人受了这样的伤,居然还能活着,不由乐玄不惊讶。
柳如烟瞪着乐玄,一言不发。
孙登道:“乐玄,我和如烟,带着满村父老来投奔你,不想半路遇到贼人。父老们悉数被杀,只我二人,逃的一死。乐玄……”孙登刚要说明来意,请求乐玄收留他和柳如烟。
乐玄却打断孙登的话,对身边两个侍者说道:“快请大夫来,为他们治疗。这两位可是我的同乡,务必要小心照顾。”
乐玄只说同乡,不说三人是朋友,柳如烟已经听出有点不对劲儿。但人在矮檐下,柳如烟和孙登,只能跟着侍者退出了帐篷。
待柳如烟和孙登走后,一个文官打扮的人凑到乐玄身边,低声问道:“将军,这两个人,该如何安置?”
乐玄道:“这两个人,一文一武,都各有本事,我一向敬重的很。可你看他们如今的样子,已经朝不保夕了。”
文官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乐玄道:“救活也是废人。”
文官一皱眉头:“兵家不养废人,既然如此的话……”
乐玄道:“那倒不必,怎么说他二人也是我同乡。若死在我兵营里,消息一旦传出去,恐天下人笑我乐玄不仁不义。这样吧,随便给他们找间帐篷,再派两个侍婢,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文官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华宇怒道:“果然不是好人!”
周佳辛怕李华宇发飙,指着帐篷外说道:“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柳如烟吧。”
众人跟着两个侍者,兜兜转转。最后,他们来到一个临时的马棚附近。
两个侍者指了指马棚,道声:“请!”
孙登望着马棚,苦笑一声,扶着柳如烟,走进了马棚。
好打抱不平的李华宇骂道:“枉我家柳如烟跋山涉水来投奔乐玄,乐玄这个人渣败类,竟然这样对如烟!”
“唉。”周佳辛也是深感不平,却还要劝慰李华宇:“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再说,住在兵营里,也安全一些。”
李华宇怒犹未消,绕着马棚来回打转。
柳如烟刚进入马棚,便一头躺倒在干草上。她的身体,原本已经受了致命伤,是千手强行使她还魂。柳如烟人虽活了过来,但身体无法承认如此严重的伤,所以她疼的要死,躺下之后,便再也不想起来。
孙登也有伤,却还要忍着疼,照顾柳如烟。
两个侍者扔下一块干饼,一碗凉水,便扭头走了,态度甚是无礼。
这也难怪,乐玄都不重视他这两个同乡。侍者之类的势利小人,又怎么会好生待他们。
孙登端起碗,凑到如烟嘴边:“如烟,喝点水吧,大夫马上就来。”
如烟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微微摇了摇头。
孙登只好放下碗,站在门口朝大营方向张望,他希望乐玄能看在同乡情分上,起码派个大夫给如烟。
兵马乱世,大夫可贵,人才更可贵。乐玄的军医,都忙着照顾那些猛将精兵,哪有空管他们这两个将死的废人。
一直到晚上,孙登都没有等到大夫的踪影。柳如烟的情况,越来越糟,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郑北按捺不住,对李华宇道:“让我现身,为她瞧瞧吧?”
李华宇何尝忍心看柳如烟受苦,可柳如烟不在,她就得担负起领导的职责。她不能让大家介入柳如烟的命运之中,从而扰乱因果规律。
否则的话,柳如烟的命运会受到影响,他们也会大损功德。
往日,李华宇是最冲动的一个。现在,她则是最冷静第一个。她拒绝了郑北的建议:“我们只能看,不能管!”
郑北无奈,单膝跪在距柳如烟两步远的地方,查看如烟胸前伤口。他们现在是阴魂,对活人来说,阴魂如寒风。郑北怕离如烟太近,引起如烟身体不适。
郑北突然惊叫:“哎呀,她的心,心不见了!”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心不见了,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真的不见了。”郑北自称美食美女,其实却是个不入流的厨子,一等一的大夫。她怎么会看走眼呢。
李华宇恨恨的骂道:“千手这狗贼,根本不是在帮如烟,而是害她!她害如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对啊,没了的心的人,可不就是行尸走肉嘛。
夜渐深,柳如烟的情况更加糟糕,她几度昏迷,几度苏醒,身体已经虚脱,意识已经模糊。
孙登终于按耐不住了,他迈步走出马棚,一把抢下一个士兵腰间佩剑,咬牙切齿的朝大营走去。
那士兵高喊:“不好!有刺客!”
营中士兵立刻蜂拥而出,将孙登团团围住。
孙登不过是一介书生,他连一个士兵都打不过,又怎么迎战几千人?他握着佩剑,冲大营叫骂:“乐玄,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当日家徒四壁,是谁接济你!?你失足落水,又是谁冒死救你!?如今你的大恩人柳如烟来投奔你,你却让她住马棚,吃馊饼,喝凉水!这也罢,我只当你穷的拿不出他物报答恩人。可她危在旦夕,你却连个大夫都不肯给她。乐玄,你还有天理人性吗!?乐玄,滚出来见我!”
乐玄从大营里走了出来,他目光中闪着凶狠。
身为一只军队的统帅,孙登这番叫骂,让他颜面扫地。毫不夸张的说,一个主将若在士兵面前失去威信,那便等同于灭亡。
乐玄似乎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