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着实让吴尚有些意外了,据他所知,这张山和那王天一,此前似乎素未相识,可如今怎还聚一起喝酒了?
那飞鸟涧貌似也有一位仙人,而且还关乎一株大药,也不知那一日放火烧山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尚此时心中有些好奇,但此时外界毕竟还在炼丹,自己如今还未脱离险境,自然也不好回顾探究。
只得待自己若能脱离险境之后,再细细观摩一二了,这种躲在幕后看他人在俗世之中,摸爬滚打,求仙学道的感觉,吴尚还挺喜欢的。
若是不是吴尚身边,总充斥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非要钻进深山老林之中,与世无争的躲在幕后不可。
吴尚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当即便要遣散了昆仑镜,而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化作一半云雾的昆仑镜,顿时又聚了起来。
“差点忘了这事,让我看看法海那狗贼,究竟躲哪去了?”
吴尚咬了咬牙,好端端的一个活人还没了,当即一挥袖袍,昆仑镜上顿时开始缓缓浮现出法海的身影。
法海可以说是,自打吴尚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个人了,此前吴尚都是独身一人,四处寻仙缘的。
好不容易交到一位,性格品行都不错,和他吴尚有些臭味相投的道友,吴尚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当即将目光投到了昆仑镜之上,而镜中浮现的一幕,却让吴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
日落西垂,燎灼残辉,漫天红云渡血,入他酒盏三寸,黄酒一盈,举杯,饮之。
灶温酒肆,饭馆之中,尸横遍地,敞开的大门朝着街道,映五丈长街,不复往日,凡俗红尘的熙熙攘攘。
灶温饭馆往日的人影,已经不知去往何处了,可能黄泉之下,亦或是逃作他乡,热闹之后的冷清,两人相坐一桌地酌酒。
板条凳,方桌,杯盏碟碗,长木柜台,错落有致,空荡无人。
自顾自饮酒的俩人,颇为奇怪,一者人高马大,浑身壮实,比之那传承之中的铁牛,亦是分毫不差。
但却身着着一袭白色僧袍,僧袍被肌肉撑的微微隆起,若只这么一看,任谁对会说声好汉子。
但若是在往上一瞧,却会让人心中止不住的别扭,面上清秀,俊朗和那铁塔般的身子丝毫不搭边。
更为奇怪的是,明明身着一袭僧袍应是和尚,但那满头乌黑的长发,和那大口喝酒的样子,却让人止不住的怀疑自己的眼睛。
如此怪异的一个人,不是那法海又是何人?
“老丈,您说您都知道,您那徒弟是个白眼狼了,咋不先下手为强啊?”
法海酌了一口黄酒,酒碗放置方桌,抹了把嘴边的酒渍。
此时法海的脸上,带有浓浓的谨慎和敬畏,但不知是因为什么,还是有些好奇的对着他对面,那个老者问道。
那老者看上去平平无奇,满脸慈祥和蔼,身着麻布粗衣,活像一个农家的老汉。
但其面相却十分饱满,鹤发童颜,天庭饱满,雪白的胡须垂至桌下,一旁方桌边还放着一根蟠龙拐。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放下手中酒碗,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自己的徒弟再怎么不懂事,那也是老夫的徒弟不是?”
“年龄太小,还是孩子,调皮一点很正常,像老夫小时候还偷过家里的东西,去卖钱换糖吃哩。”
老者那慈祥和蔼的声音,响在这空空荡荡的饭馆之中,满地的尸体却将这氛围破坏的一干二净。
法海此时不由出声赞叹了一句:“不愧是老丈,这份心胸实在是令晚辈佩服,也不知是哪个臭小子能做您的徒弟,真是八辈子有幸啊。”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偷老丈您的功法,真是不懂得珍惜。”
老者笑呵呵的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徒儿是好徒儿,就是有些太单纯了些,那功法是老夫让他偷的。”
“啊?”
法海有些傻眼了,看着眼前这让人琢磨不透的老者,不由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让他去偷的?”
老者笑而不语,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坛,晃了晃,有些失望。
“唉……没酒了啊。”
法海闻言一拍脑门,哈哈一笑:“怪我怪我,咱这就是饭馆,还能缺酒不成?”
法海言罢起身,走向柜台,柜台处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正趴伏在一摞酒坛之上,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些蛊宗的真可恨,要是老丈您能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法海连连摇头,下意识的开口说着,伸手将那小二的尸体给挪了下来,好好的放置到了一旁。
而那老者只是笑呵呵的看着,手中不停的捋着那雪白的胡须,此时也不由开口说道:
“小哥儿是个有善心的,哪家寺庙出身?”
法海提起两个酒坛,大马金刀坐回了回去,闻言连连摆手。
“害,我可不是和尚,只是修的是佛法罢了,我还没娶妻生子留后呢,可不做那秃驴。”
“哈哈哈,小哥儿这话说的有个性,也是,当了和尚便要撞一天钟,这酒估计也就喝不成了,不过……”
老者接过一坛酒,撒到酒碗之中,酒香四溢,老者端起酒碗陶醉的喝上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佛门的功法不是那么好拿的,佛门讲究的是一种缘法因果,小哥儿学有的佛法看样子还颇为玄妙,显然是和佛门有缘。”
“日后这佛门之中,估计还是有小哥儿这一席之位的,很难逃的掉哟……”
法海听着老者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却有些不甚在意,连连摆手,端起酒碗就是豪饮满满一大口。
“那佛门再怎么厉害,还能直接抓我去当和尚不成,这功法确实会影响些心性,但我本心甚坚,说不当和尚就不当和尚,说不入佛门便不入佛门。”
“头掉了碗大一块疤,而且我又不是没掉过,他佛门还能奈我何?”
“哈哈哈,有志气。”
老者哈哈一笑,听着法海略带醉意的言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而法海此时看天色有些阴沉下来了,不由有些担忧,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对着老者说道:
“老丈,我那兄弟被一个蛊宗女子摆了一道,还在那劳什子传承中呢,不会有事吧,您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老者捋了捋胡须,端起酒碗抿上了一口,回头看了看天色,不甚在意的说道:“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