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以待破局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浓浓的黑雾，将天与地笼罩，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上下左右。
月亮早已没了踪影，在这浓浓的黑雾之中，唯有几点幽绿的火苗，指引着迷路之人。
一条黄土小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蔓延至不知何处，只能听得那尽头，传来浪花拍打的声响。
若有人能好好侧耳倾听，便能从那浪花声中，听出那隐隐约约的凄厉惨叫，似是有无数冤魂在饱受折磨。
歪脖山的山顶，这里已然光秃秃一片，昔日那些渗人诡异，妖娆如鬼的歪脖树，此时俱都被地上蔓延的粘稠黑水，给吞没的一干二净。
这些粘稠的黑水，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水，那粘稠的程度，更像是沼泽中的泥潭，腥臭而恶心。
而在这光秃秃一片的山巅之上，除了黑水和那蜿蜒的黄土小路外，便是一颗十丈来高的苍天大树。
大树通体漆黑，叶子泛黄枯萎，但若是仔细看，能看出这是一颗大槐树，槐树歪七扭八，并不笔直，成螺旋模样。
就像是一个将自己扭成了一根弹簧的人，看起来格外的狰狞，这大树上还挂着一个个“人”，这些人此时俱都面露悲戚，表情僵硬，随风一左一右的摇晃。
而在这颗诡异渗人的大槐树不远处，一个人影悄然而立，站的笔直一动不动，若是仔细看去，定能发现其早已没了声息。
然而“他”却并没有死，依旧打着那把伞，睁着苍白的眸子，眸子中映射着的，是那一条黄土小路。
这条黄土小路，蜿蜒曲折，一直从“他”的眼睛中，蔓延至“他”的身前。
“无常，没想到你做鬼都不愿放过我，你就算开启黄泉路又如何，只要我这棵树扎根在此，我就不会被你拉入黄泉！”
那颗鬼树剧烈颤抖，树上吊着的人，一个个齐齐开口，异口同声，听起来十分愤怒。
而早已化为鬼物阴邪的无常，此时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而是侧头往山下看了看，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黄泉路已开，你再苦苦挣扎也是无用，只要我想，这里随时都会化作黄泉……”
无常毫无表情，声音冰冷的开口，神情比之前更加冷漠，看起来已经丢失了人的那份味道。
“哈哈哈哈哈……”
听到此言的鬼树剧烈颤抖，那些吊着的人表情变得嘲弄，齐声开口：
“那你赶紧将这里化作黄泉啊！来啊！怎么不来呢？”
“哦，原来是不敢啊……哈哈哈哈。”
“黄泉的规矩，我又不是不懂，没有旨意，擅自将阳间拉入黄泉，那可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大罪！”
“你身为黄泉的无常鬼，又何必拿这吓唬我，既然奈何不了我，不如各退一步，你走你的黄泉，我走我的苍天，何必苦苦在这耗着。”
“你在此耗了这么久，除了让这黄泉鬼蜮不断扩散以外，还有什么作用，你难道不怕黄泉的责罚？”
化作鬼树的伥生，此时摇曳着树枝，声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
而无常听着伥生的蛊惑，完全将之当作了耳旁风。
“黄泉有令，偷学禁法，叛出黄泉者，不惜一切代价，将之缉拿黄泉，你与苍天勾结，纵使我没有将你拉入黄泉，还有其他无常。”
“如今黄泉路已开，其他无常已在路上，只等鬼门彻底大开，便是你被拉入黄泉之时，此身纵死，不悔黄泉。”
无常毫无感情的说着此番话，但从其回复伥生的试探，以及话语中蕴含的向死决绝之意来看，其并不像表面那般毫无感情。
“哼，那就看看是你黄泉的无常先至，还是我苍天的太平道友先来……”
伥生所化的鬼树剧烈摇曳，能看出其心中不慎平静，不过他并不担心，哪怕此前那位太平镇的道友，弃他而走。
同为信奉苍天的修士，他深知那人是什么货色，对此他自是恨的牙根痒痒，但却毫无办法。
若是当时在无常开启黄泉路之时，那位太平道友，能果断一些，与他一同爆发全力，快速的将无常解决于此，恐怕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结果这货，眼见无常开启黄泉路，不仅不帮忙，而是调头就跑，毫无面皮可言，真是丢了苍天的脸！
伥生此时都有些后悔，为何他会选择投身苍天之下了，明明他都说了，不把无常杀掉，这黄泉路便会一直扩散，想跑也跑不了，非是不听，真是蠢货。
不过伥生并不担心他不回来，黄泉路一开，黄泉鬼蜮蔓延之下，任何沾染黄泉气息的人，都无法逃脱此地，迟早都会被拉入这里。
到那时那蠢货自会知晓，没有他伥生的帮助，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此地，而他自会乖乖的回到这里，把他从这僵局之中解救出去。
如今看来，这苍天也不是一个靠谱的地方，信奉苍天的都是些疯子不说，各个都贪生怕死，不识大局，蠢上加蠢，实乃猪狗不如。
伥生此时都快被气炸了，他费劲心思布下十死无生大阵，还联合了一位苍天修士，结果不仅没拿下无常，还让其反将一军，以黄泉路破了局。
这如何能让他不气，本来是听说信奉苍天的修士，只要虔诚，只要真心，便可获得来自苍天赏赐的力量，结果没想到力量没得着，人还搭进去了。
此时歪脖山上，黑水鼓动，阴风阵阵，鬼树摇曳，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对谁出手，他们都在等他们各自所等的人，都在等一个……破局之人。
无常的眸光闪烁不定，冰冷外表下，心思却是十分缜密，他所透露的，都是他想让伥生知道的。
而他真正的目的，却不是等所谓的其他无常，这只能算作迫不得已的手段。
他真正的目的是在等一个，命中注定的人，命中注定来此破局之人……
他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既然是黄泉的授意，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是否荒唐，无论是否艰难，他身为黄泉的无常鬼，都会义不容辞的执行。
无常鬼所行的方向，便是黄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