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街口、街角的岗哨、炮楼,虽然根本照不到被高耸教学楼包围着的操场,但可以照亮周围街道,让孩子们可以直接在无人的马路上跑步,活蹦乱跳你追我赶,欢快得不得了。于是文艺汇演的节日气氛就这般延续了下来,同时,白莫邪的烦恼也就延续了下来……
第二季,夏秋季,天气最炎热的日子,人们的脾气也不由得暴躁起来,大运动会给正年少火气旺的年轻人们,一个合适释放躁动的场合。
想法虽好,但每年这个时期打架的事件最多,朝阳团是卯足了劲监督活跃起来的同学们,每天都有被关禁闭反省的学生……而与以往不同,今年打架的女生比以往多了一倍,而且都是女生之间打架,不是以前经常的男生女生互殴……
6星6日运动会开幕式请来了负责社区防务的军人讲话,白莫邪站在楼上教师的队伍里面,看着楼下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学生,一块一块整齐的方阵,不由得感叹,果然人数过万看起来就无边无际了。
这82校的运动会活动,自然也吸引了黄金骑士团大家的关注,因为她们之前也在搞学习比赛来着,虽然后来由于百殇的袭击,萤初院爆炸,学习比赛评选优胜奖的事情,看起来不了了之,但现在缪葛丽华继承了这个团队活动,搞起料理跟看电影比赛,分数跟之前的学习分数等同,由大数据进行均值计算,算是评选综合优胜。
其实对于“比赛”这个概念,新团员少女们的观念普遍十分模糊,就等同于“和平的战争”了,反正目标都是赢……所以知道白莫邪在人间观察,收集古代社会情报,为女儿制作教材后,也都对拜媞塔社会有了兴趣,像看看普通人类战争世界,社会是怎么运作的,这场运动会,就成了她们观察的热门事件……
“……不要你管!我自己能行!”卡妃倔强加速,往前跑去。
为了不逼得女孩累着,白莫邪只能放慢脚步。
耳边传来海杜莺的声音:对不起团长,是属下多管闲事了……
白莫邪看向路边树冠,站立假装擦汗,一边跟路过身边的学生老师打招呼,一边“脑波电话”道:没事,辛苦你一路跟着卡妃了。
海杜莺:是!
现在是6月8日,中午15点,今天的运动会项目只有一项,那就是“马拉松”,拜媞塔自然不叫马拉松,直接意译就是“越野长跑赛”,这项长跑是从城里学校出发,一路跑到郊外指定的山头。
早上8点到9点分批出发,中午12到13点抵达,自备干粮,学校只会拉几辆水车过去,提供免费饮用水。大家午饭将在山头终点解决,是一次野餐大会。
高空测量了一下距离,选取的是穿过居民区,往北边走大桥过卡德河,最近的出城道路,只有25公里,大人的话走走跑跑2个小时就能搞定,初中、高中生差不多也是这个程度,小学生的话得要两倍时间,所以他们是最先出发的。
安全方面,全程有老师陪同,巡逻队、关卡岗哨、社区委员会也会提供帮助,只不过就算如此,放地球上,恐怕也没家长同意孩子们自己跑这么远,尤其是小学生们,放鸭子一样,开闸就嗷嗷嗷窜不见了,然后半道上一只只躺倒在路边哈气,老师得一只只捡起来赶着继续上路。
但这边世界就不一样了,社会长期重典重罚的压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路上几乎没有机动车辆,只要避开工厂区域,马路上就没有危险因素了,最多被刹车坏了的自行车撞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其实安全方面,最大的问题是迷路,虽然每个学生都有带着在军事课上自制的军事等高地图——绘制地图是长期家庭作业不说,也是考试必考内容,大运动会线路图,都是提前几个星期早早就准备好的——然而跟着老师黑板绘制地图,和实地对照是两回事。卡妃拿着地图骑车去12区神殿时,路上也迷路了一阵子的。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军警是最忙碌的时候,要不停给拿着地图的小萝卜头们指路。提供口头帮助是可以的,但不允许直接带着孩子回到正确路线上,这是社会共识……
这天有幸来看军事长跑的黄金骑士团成员,是海杜莺她们十个被困在通天塔世界里老久的少女们,是茉维依给她们的不算奖励的奖励。她们从维生舱里睁开眼睛,就马上投入新的星际战斗之中。
跟十二人委员会硬碰硬几轮,到了两边都必须要喘息一会儿的时候,才闲下来,有空休息休息,被额外安排到拜媞塔来算是度假。
掐着点,一到她们休假时间就马上信息传输了过来,就跟开运动会的小学生们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反正就是兴奋得不行。但没了具体任务,海杜莺她们反倒是不知道该干嘛,就在波波球、摄像头之间乱切跳转……
别看她们跟妮芙琪混得很熟,一起挺过了最孤立无援,作为大反派,全“人类”公敌的,黑荒战争时期,战场战友情谊,早已升格到情同姐妹了,然而虽然对方是姐妹的夫君,但团长毕竟是团长,是并不熟悉的最高指挥官,因此还是不敢在白莫邪面前太过造次的。
过来后除了刚开始,全息投影站一排向白莫邪报道外,解散后就没再怎么去打扰团长,以及四个基地里忙碌的同伴们,而是十个人自个儿玩去了……
好在这个世界足够新鲜,大量事务,足够她们进行社会观察。除了82校之外,城里今天还有另外几所综合学校,也进行长跑项目,通过安插在楼房顶的颗粒摄像头,海杜莺她们跟着学生们一起快乐兴奋起来。
而82校自然是重点观察对象,而她们的团长自然是重点中的重点,无论观察什么地方,总会有个小框显示着团长的一举一动……
白莫邪他作为老师,他主要带的班级是高二,所以就以不紧不慢的普通人步伐,吊在高二长跑队伍中间,然后在12点15分左右抵达终点。
一路上他在应对女学生们的各种偷偷摸摸献殷勤,以及男生们的嬉笑打闹,跟各个班级的大家谈谈人生、说说理想,完全就是一贴心模范教师的模样……当年作为学霸的他,心中自然有一个特级教师的标准,如果还在地球上生活,将来他不当科学家的话,那就只会去当一名老师了。
整个长跑队伍拉的很长,出校门的时候,大家按秩序,各个班级还能维持双排队形,然而短短20分钟之后,就完全散了架,幸好不是行军训练,必须保持队形……早出发晚出发、体力好的、男生女生、高年级低年级,所有人混到了一块儿,白莫邪吊在长龙中间,就碰到了他带的一半学生。
队伍再漫长,只要有终点,长蛇阵最终也会汇聚集合成一团……然而一直等到14点,已经有队伍开始回城了,白莫邪依然没看到卡妃的踪影——之前已经爬遍了山头,确认了卡妃并没有先到。之后作为人气老师,白莫邪没开口询问,就有人主动告知他卡妃掉队到老后面了。
于是白莫邪就到了山脚必经路口等待卡妃,不断有过来的学生主动向他汇报卡妃的跑步进度。而白莫邪则回报告诉他们,有人的家长已经在山头上等着了,让学生们一阵高兴,幸福的感情溢于言表,疲乏全消,拔腿就往山头赶去……
5、6、11三天选两天调休,不少学生家长就挑了今天休息,早早带好额外的吃食在山头终点蹲着。虽然都说好会等着了,但事到临头,真跑完全程,真见到了爸妈,自然还是件幸福快乐的惊喜。
又等了一个小时,白莫邪看着别人一家团圆,想到卡妃的身世,不由得担心小姑娘会孤独寂寞,于是带上水壶,逆向跑去,在最后一批队伍里,找到了体力差劲的天才美少女。
结果就发生了最开始的那一段对话……提供卡妃位置情报的海杜莺等人,觉得自己也有错,于是十分愧疚的道歉。
白莫邪看着拍开自己水壶,呼哧哼哧,埋头跟着最后的队伍往终点赶的卡妃,心中还是挺佩服的,就一边跟队伍压队老师聊天,一边跟海杜莺脑内通讯交谈——
白莫邪:没什么,青春期女孩叛逆是这样。
海杜莺:青春期?
白莫邪:唔,就是随着发育,生物上的成长,突然某种自我觉醒,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开始反抗社会规则的年龄,大概。
海杜莺:哦——我们合成人没这种情况。
白莫邪:我们所有人都没这种情况了!这是古代传统星球生态环境下才有的,所以要注意观察。
海杜莺:明白了!那我们观察到的打架情况也是“青春期”现象?
白莫邪:是这样的,体内各种激素,生理影响心理,影响行为,出现暴力倾向十分正常。
海杜莺:哦,是生物正常现象啊,那我去跟队员们回报了,要她们不用干涉。
白莫邪:原来……你是在跟我报告有学生打架啊?!
海杜莺:嗯……要不要给予画面和坐标?
白莫邪:……不用了,等他们去吧,有活力好,有活力好啊!只要躲过了那些社会看管的眼睛,就由他们去吧,没必要太严酷。
海杜莺:是!
其实他就是嫌麻烦,想撇开不管,因为学生人数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的……然而想撇开都撇不开,这些打架事情,女学生斗殴事件,全部跟他有关!
从胜利日庆典开始,就有女学生们为他而打架的事情,白莫邪也是在大运动过后才知道的,除了哭笑不得外,他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而这事儿他会知道,也是因为有个女学生家长找上了门。
这个时代社会管理严格,校规严格,小孩子都知道不能跟同胞打架斗殴,力气要花在对付凯联头上,有了表白心思的姑娘们,也都会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动手都十分“文”,然而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不能完全用理性去考虑,感情一上来,就会做出比小说更离奇的,不用讲逻辑的事情来——
一个小姑娘连续托卡妃给白莫邪送了12次情书,然后运气比较倒霉,脾气还比较爆,性格星座比较直,跟“情敌”撞了12次约会地点,打了13场架。
前12场在校内打的,巨大的学校,提供了大量隐蔽场所,适合偷偷约会、约架,只要下手有点分寸,掐准朝阳团巡逻时间,就不会暴露。
而最后的第13场,是在校外被一群人给围殴了,最后居然还打赢了,1个人一脸血追着一群人打。
按照她本人的说法,是心中燃烧着神圣的爱,给了她勇气与力量,是通往伟大胜利的道路,她自己必须要有积极性,用战斗争取幸福。
上了街于是事情就闹大了,虽说出了校门,学校的司法管辖权变弱,但她战斗十分得太过英勇,1打1群,连续作战,从被堵的小巷子里,冲到街上,惊动了附近警员、军队,虽说没被当场抓获,但头上的伤太明显,周围又就只有82校,第二天,小姑娘一进校门就直接左转带进了校监狱里,她的家长也被找上了门。
校长、学校委员会一致通过,通报批评,关监狱一个星期,记入档案,参与校外打群架的那群女学生全部被安排休学,在家里反思一个学期。之前校内打架的,则由于没有证据,没人站出来检举揭发,所以没有一句话。
作为问题中心人物德斯普兰,则由于学校科技课老师真是一个多的都没有,虽说是骚乱核心人物,他本人确实不知情,各方官面问讯轻松通过。而处理女学生们的告白,也用社交技巧让大家都没太难过,私下人际也平稳。所以,他的教书工作日常并没有什么出现波澜。
但他在学生中的人气,不减反增,更受女孩子追捧了。一句老话——什么样的女人最美丽?被人追的女人。这道理用在男人身上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