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白莫邪的角度来看待目前这个局势,可以说事情虽然出乎预料,并不是计划、预想中的那样展开,但最后的结果一样就行了——重新回归到了战略一线,再次搭上了帝国的战车,傍着大腿前进。本来原计划是,慢慢的一步步逼出人类安全理事会、梦旅人的马脚,证明一个巨大阴谋,哈哈镜计划的危险实实在在,从而得以回归。然而自己的行动,却让一个不知所谓的斐田倔男自己蹦了出来,让原本的计划步骤省去了老大一圈,现在得以提前完成短期终极目标……
但把斐田倔男逼出来,不也正是白莫邪方面的计划跟行动吗?所以也可以说,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的。
当从龙女观月闺楼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有名宫女早侍立在楼檐外等候着,此时震离星再过不就是正午了,时间随适原则,三餐生活作息的人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一般人也许并不会多在意,但经历过各种高端会议阵仗的白莫邪,心中清楚得很,只需要看看这种时间管理的细节上,就能下定论说王元霸、薇妃都是老江湖了。
因为做为会谈的主导方,可以有效控制节奏,松弛有度,既能谈完该谈的事情,又能大家疲乏之前,恰当的时候结束会议。虽然任何主持人只要稍微注意一点,用点心就不难做到这一点,然而往往就是没人注意。
白莫邪对此在地球上时可是领教多了,每年至少两回,校长进行的不知所谓的讲话,真是莫名其妙不可名状,根本没有任何内容的冗长发言,为了长而长进行的演讲……但自然也不能指望初级教育机构的校长,能有什么高超的水平……
皇宫里多胞胎一样的宫女,依然不言不语,看见一行人出来,行个宫礼,就算是接头完毕,然后就自顾自转身开始领路。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套的三人,自觉跟上。
走出这座会谈庭院之后,裘莉安就松懈了下来,翅膀不再有意收紧随意微微耷拉,步子也不再笔挺踏迈,脸上表情更是原形毕露,眼睛完全张开,骨碌碌乱转,贼精灵地,完全没有了温顺的感觉。
拉拉白莫邪的衣角开口说话:“喂,烂酸……”
白莫邪微微弯腰,向小天使的方向偏了偏:“嗯?”
“咱们这是要去吃饭吧?”
“皇家家大业大,既然强留我们在宫里,应该不会穷到不包食住的。”白莫邪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
裘莉安:“哼哼,那就好,那本大人也是吃过宫廷菜的人了!”
白莫邪:“怎么?是在跟谁攀比吗?奈琪露娜还是白玲玲?”
裘莉安:“很可惜,不是你家的宝贝女儿们……”
白莫邪:“乐乐她们几个?”
裘莉安继续摇摇头:“她不让本大人说的……算了,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茉维依啦。”
白莫邪心中一奇,本能地开始怀疑。如果要给身边人进行一个“听话度”排名的话,在他的印象里,茉维依绝对是排第一的,连奈琪露蒂都只能排在第二位,最近白玲玲的排名更是在直线下滑……
“茉维依?不会吧,先不说她会拿什么事来炫耀、显摆,首先她自己也没参加过任何宫廷宴会吧?”
裘莉安抬眼往斜上瞟了他一眼:“哼,小伙子,人类可比你想象得复杂得多了,日常里见到的可不是全部。”
白莫邪:“有道理,比如说某人刚刚还在‘普爱世人’着大圣女——唉哟!”
裘莉安看白莫邪十分配合地大叫,就收回了轻踹他的小脚:“哼!耶拉是平衡不是中立,平衡是什么意思!就是能善能恶……还有本大人也不是在背后打小报告,说人家坏话——本大人不是进行深度大脑修复治疗吗?”
“嗯。”
“这个过程中有时候会醒过来,作为治疗阶段,以及记忆修复的辅助手段,会让一些朋友、熟人过来跟本大人谈话……”
“噗,‘话疗’……抱歉、抱歉,别瞪了别瞪了,继续、请大人你继续……”
“……茉维依就是经常被邀请过来的人之一,又一次,唔,具体什么时间本大人记不清了,只能根据进程日志大致推断是两百来年前吧……那次她跟本大人聊吃饭的话题,就说有次由黑龙帝国举办的赛博节,作为hAc代表团成员,被邀请进了黑龙帝国的皇宫,吃了一次宫廷大餐,就令她印象很深刻,然后还说……唔,没什么,本大人忘记了!”
其实后来茉维依还说了一句——皇宫里什么菜,都比不上当初海上荒岛“鲁宾逊漂流记”时,白莫邪给她做的好吃——虽然都是用些就地取材,叫不上名字的奇奇怪怪食材,做的又焦又烂,半生不熟的食物……
但当年洋溢在茉维依脸上,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却让就算脑子处于不好使阶段的裘莉安,依然记忆深刻,永生难忘,直到现在回想起都莫名酸溜溜——当然,对于吃味这一点,小天使无论是内心还是嘴上都不会承认的,那么就转化一下——跟白莫邪一起共进宫廷宴,这是除了他那三个女儿外,还没人经历过的事情吧?那么等以后再见面时,自己可就也有可以拿来说事的经历了!
白莫邪明白,女孩子的弯弯肠子自然多了去了,没必要去深究,此时最懂人心,高情商的做法,就是当裘莉安是肚子饿了来处理,开口向前面宫女搭话道:“这位宫女小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吃午饭吗?”
听了半天身后对话的宫女,微微偏头,礼貌道:“正是,现在先要带各位去‘天元殿’稍作休息,等‘闵元殿’准备好后,再带各位过去。”
一直没说话的缪葛丽华提问道:“远吗?”
宫女向另一边侧头:“不远,只用走20分钟就到了。”
裘莉安:“噗——”
白莫邪:“皇宫可大了呢……对了,这位小姐姐,皇宫重建修复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的地方吗?”
宫女:“……”
缪葛丽华:“问这个不好吧?”
宫女摇摇头:“没事,各位是薇妃的客人,这些事情并不是不能说的事……以前,皇宫宫城的中心区域,是皇族们自己居住的庭院区域,这件事知道的吧?”
白莫邪:“嗯,知道的,以前我有来过几次……羲家六万多族人,在这片土地上,每个人都有一栋自己的独立庭院,我们现在走着的地方,属于城中城。”
后面一句话是在跟身旁的缪葛丽华跟裘莉安解释,这种皇宫基本情报,虽然可以算作公开的秘密,但也不可能随便在任何公共网络上查找得到。
宫女点点头:“毕竟现代跟远古不一样,我们这些所谓‘仆佣’其实都是来玩‘cosplay’、‘古代生活体验’的,并不负责任何日常服务……跟随在皇族身边的,有自古以来的专门的一批人、一批家族,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服侍、侍立皇室左右……”
白莫邪:“这个我也知道,不用说得遮遮掩掩,就是网上流传的‘三大家族’对吧。”
宫女:“网上说的自然是传说、流言蜚语,但从我们这些‘内部人士’口中说出来就不太好了。”
裘莉安:“该注意的地方自然得注意,我们理解。”
宫女:“嗯……要说变化的话,环境方面,建筑完全跟以前看不出差别,反正每年春节前都会翻新,可以当做是提前了。但植被方面的变化就大。
‘九转’,每个区域,都是银河系里某个星球上盛开鲜花的时节,全由皇宫整体生态控制系统调节着,但在那场大火之后,整个系统崩溃了,现在花草树木都是震离星本土的,只能在颜色上尽量复原,但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感觉了……”
缪葛丽华好奇道:“之前还有两位宫女小姐为我们带过路,但她们都很沉默呢,不像你这么好客。”
宫女长袖掩嘴:“噗嗤——那是你们没主动搭话吧?别被大家的气场给骗到了,其实我们都挺期待跟外人搭话的呢——进来宫里工作,不就是为了能跟人炫耀吗……而且现代并不是古代啊,大家角色扮演着,听自称就能知道了,会用‘奴婢’、‘下仆’、‘下官’、‘臣下’这类自称的,那就是高端玩家,彻底融入角色的那类人了,他们就会恪守很多远古宫廷规矩,那些道道我都不知道的——他们这类就不太好说话了,交流起来很累……”
白莫邪:“文化差异,隔着时空对话一样,对吧?”
宫女:“对对对!就是那种,两种不同文化的人,在各用个文化逻辑进行对话的感觉,没错没错!”
白莫邪咧嘴一笑——这种文化差异感,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古代未来什么的,他当年可是靠打游戏来学习这个未来时代文化的。
“所以这也跟人事上的变化相关对吧?”
宫女:“对对对,扯远了,刚讲cosplay的时候,就是要说这事儿的——以前皇族住宅区,是不让我们这些外人进入的,但最近却放开了,你们可以看到宫女、侍卫在这里到处走动了……”
皇宫巨大的外宫城,本质上是博物院性质,而城中城,内里的皇族庭院区域,相当于私人住宅区域了,你会让随便什么外人,随随便便在你卧室、浴室里到处闲逛吗?
白莫邪仰头,做恍然大悟状:“噢——之前我过来的时候确实是这样,自己跟着给的导航走,一般没人带路……带路也是靠近外围的宫殿,有皇宫宴会什么的时候。”
宫女:“就是这样……现在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也是皇宫外围了——其实我们已经到了,我们现在是在天元殿的侧面,绕过这个树丛院墙就是了。”
裘莉安:“最后问一句——皇宫那场爆炸你有什么看法?”
宫女:“嗯?”
白莫邪:“她的意思是——我们一路过来看市民们都挺正常生活的样子,就像宫里的人们,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宫女表情有点恍惚,边走边回头一一看了三人一眼,皱眉道:“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感觉像是一场梦,一场电影,不真实,要不是花都变了……总之对我来说,就是这种感受了吧……”
说完,宫女小姐不再言语,望望天天,望望前方,绕出院墙,眼前一阵豁然开朗,转身向三人一个宫礼做为告别,脸上恢复一片刻板肃穆,仿佛刚刚那个健谈的人不是她一样。
而她之所以离去,自然是因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左手边五十米开往一片的广场后,一座飞檐琉璃瓦宫殿耸立,正门牌匾上楷书着大大“天元殿”三字。
“耙耙——”
白莫邪还在观察环境,一个粉红的身影就从宫殿里窜了出来,而她的声音又比她的人影先一步撞上白莫邪。
听到声音,白莫邪条件反射地马步沉腰、伸臂收腹,稳稳接下了这波萝莉冲击……两人这一冲一接看起来默契十足。
被接住后举高高的白玲玲:“咯咯咯——”
白莫邪:“唉哟,小宝贝,你们已经过来了啊。”
在半空的白玲玲就这样向另外两人打招呼:“麻麻,缪莉好。”
缪葛丽华奇怪道:“……我接受到了鱼丸子的信号了。”
白玲玲:“是的哩,皇宫里可以带宠物进来哩,我们就把鱼丸子从公园里接过来了哩。”
白莫邪往宫殿里面张望:“露蒂、露娜呢?”
对于两只猫猫没窜出来,白莫邪很奇怪。
白玲玲十分骄傲,直接被举着一叉腰:“她们俩下三国围棋输给铃铃了哩!所以只能铃铃来迎接耙耙!”
看起来她们似乎打赌,胜利的人获得出门迎接的权利……白莫邪侧了侧身,把举着在手里的大宝贝往旁边歪了歪,然后往宫殿里望去——果然两个小脑袋耷拉着猫耳,满脸不甘心地扒拉着门框,往外面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