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说不逗裘莉安了,不逗了,都说是最后一次,结果转眼就又有下一次了,然后又受良心谴责,决定要好好待凶恶小天使——如此反复,像极了在反复撩暴脾气猫咪咪……当然为了不让猫猫真讨厌你了,最后必须得给她糖吃。
裘莉安一堆“不愿意”放在前面,把自己逼到死角里,完全下不来了,所以到最后白莫邪是反过来求她一定要过来,用没她在世界就要毁灭了一般的态度,反反复复恳请了十分钟,小天使才“满不情愿”满脸“施舍”的样子,答应了白莫邪会到星汉京来找他。
“……但烂蛋白你别抱太大期望哦,本大人说不定明天才能到,时间到了本大人还没来,你们就不用等了。”
“不不不,我们会等圣女大人一起的,不用太急着赶路,银河帝国星际交通比坟场直快不慢。”
“尽量,本大人尽量吧。”
“还有,最好准备一套正式点的礼服哦,太严肃的教会装束也不行。”
“哎呀!怎么这么多要求,本大人要赶路,那有时间准备衣服啊!”
“那……要不我们帮大人准备一身行头?”
“别!不准,不要!准备了本大人也不会穿的!天知道你们会给本大人准备一身什么奇装异服,要是、要是这里露一点那里露一点的晚礼服,本大人穿出去了岂不是笑话!”
“咳咳,教训的是,教训的是……那要不,就你现在投影的这身吧,其实也不错……小女孩穿日常小裙子可可爱爱就行的了。”
可、可爱他说我可爱!不不不,问题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不能高兴不能高兴,裘莉安心中连忙转移注意力:“……什么小女孩!你才小女孩!本大人年龄过百了!”
“咳哼,说外形,是说外貌样子。”
“哼,跟你讲话越讲越气,烂酸,本大人研究航行路线去了!”
裘莉安的影像化成了一堆光粒消失。
偌大的古檀木卧室里,就只剩下了白莫邪一个人,挥手解除身上的礼服投影,解开睡衣扣子——作为一个传统的古代人,白莫邪可没有什么穿睡衣的习惯,都盖被子了还专门穿一件衣服,不是多此一举吗?
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有一种说法是,古代一些文明专门发明出睡觉穿睡衣的习惯,除了地理环境潮湿、寒冷,离开了温暖的地中海沿岸地区,石材建筑无法保暖的特性,睡觉就得加衣服了。
而一般贫民一般没有专门的睡衣,基本就是日常的衣物。之后又发展,从中世纪结束文艺复兴开始,睡衣慢慢发展成专门的漂亮,没有任何御寒作用的轻薄衣物,主要是因为水源问题。人们无法洗漱,加上人种原因,从中世纪开始城市居民体味就很重,睡衣就多了避免弄脏床铺的功能,而且不说贵族,普通市民阶层家中都有火炉供暖,睡衣已经没有御寒的必要了。
至于再到后来,睡衣就完全成了种情趣装饰衣物,但也有其它原因,例如习惯跟文化传统,一件事情时间一久,几百年下来,自然就成为一种生活习惯,也就是变成常识了,对于睡觉不穿睡衣,就会反而觉得奇怪了。
白莫邪家庭没有这种习惯,离开地球穿越后,就算当过一辈子桑都司,也没养成穿睡衣的习惯,领过证的妻子,帕维利安共和国人,汀娜,反而受他影响,觉得确实十分多此一举了。
但是现在,由于有三只小家伙总喜欢钻被窝,先不管她们的衣着如何,为了避免尴尬,同时维持哥哥、爸爸的形象,白莫邪只得浑身别扭地穿着睡衣……幸好健康系统能辅助睡眠,不然一整个晚上可能都要睡不着觉了。
现在把闺女们赶隔壁去睡觉了,卧室又只剩下自己,白莫邪果断开始恢复自由,把照明全开,让自动料理机准备小吃、饮料,自己则躺到门廊下的老头摇摇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想事情——
这座民宿,租金适中,但有自己的特色,那就是内部装饰全手工打造,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现代设备参与,每根木头都是房东自己亲自从森林里砍出来,完成加工、上漆,扛到房内铺设布置。
所以木头纹路十分不规则,一些横梁门梁用木,因为不是地板,用不着平整,所干脆保留了其自然外观,奇松怪木,独立的镂空花纹也全是房东自己雕刻的花朵。
现代里面带着古典的未来中式风格,未来世界人们,带着对传统汉族文化的想象,自己的理解,实用主义的演绎,最后沉淀成了现在头顶的梁木,身处其间,想象到的并不是书香门第,也不是茶鸟花香,而是有一种星舰弧形划过褐色大气星球的空寂——
也许更多是跟现在白莫邪的心境有关吧,身边一直有人陪着,没人陪着的时候,通讯里也一片叽叽喳喳,现在突然寂静下来,大家都累了一天,休息的休息,不用休息的也被强制要求休息……缪葛丽华不愧是缪葛丽华啊,在知道白无双出事的那一刻,白莫邪真是懊恼到揪心、挠肺、胃痉挛,然后被白玲玲、奈琪露蒂、奈琪露娜一拥抱——
有时候男人跟女人一样,只用一个抱抱,然后什么事情就都不严重,可以宁静下来了,应该说人类就没有区别,都一个样。
上一次被一个拥抱拯救,那还是跟穿越的时候,那会儿可不是懊恼这么简单了……别说穿越丢到完全陌生的世界,就是失去父母庇护,直接丢到社会上,对于一个昨天还只是在琢磨高考的少年来说,人没有瞬间崩溃,都算是心理素质过硬、承受能力强、没心没肺了。虽然最后还是被不断的死亡,无解的轮回死局给逼崩溃,但恰巧被龙女观月的一个拥抱所拯救……
可惜那条时间线白莫邪还是死了,所以龙女观月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种种,而白莫邪后来也从来没对她说起过这段不存在的往事,因为就他知道的这个挺占便宜的事儿,说是妄想、白日梦也没有问题。
只有一次跟茉维依谈心的时候提起过。
毕竟只有跟这个完全相信自己每一个字的傻丫头说,才不会得到一个“想屁吃呢”的回应,一点都不会被怀疑……
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完全依附于自己的丫头了呢。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白莫邪一直以来的哲学观点,就是这个意义必须要在生活中寻找,而不是一开始就规定好,这是从他自己早年学霸人生中得出的经验——一直为高考而准备着,全部人生的意义仿佛就在那一刻,当突然没有高考了,甚至连整个教育系统都不再存在之后,自己又能干什么?期望什么?未来是什么?
自己已经在未来了,没有人能告诉你,没有事物是注定的,要靠自己开拓……然而经历了完桑都司的人生之后,白莫邪才意识到,有些人或者说每个人,其实都有注定了的意义。
就如之前所讨论的,绝对存在,但只是存在,人就在绝对之间来回移动,一个程度问题而已——一出生绝对没有意义,跟绝对有存在注定的意义之间。
新团员少女们,为战而生,然后走的人生道路也是这条道路,属于出生就有意义的,就跟茉维依一样,她生来就为国家超脑实验品,但是之后呢?
一个程度的问题。
人是变化的,江山虽然难移,然而五百年沧海桑田,现在人类平均寿命八百岁,活到两千属于常见,还有难移的江山吗?愚公一天一点,两千年下来早把山给移走了。
当一件工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磨盘不用再转动之时,那它就不再是磨盘,只是一块圆形的石块而已,已经不是生存的意义,而是存在的意义都模糊了,跟路边、山体内的石块有什么区别?
我是我,我是谁,谁是我,谁是谁——如此渐进下来,自我界定认知危机,对于漫长的生命来说,最终崩溃选择消除记忆轮回,也是一种必然的结局——毕竟生物怕死,是dNA的本能,是生命的习惯,习惯了“活”之后,对“死”这种陌生的状态自然就恐惧了。
然而现在的白莫邪却对“死”习以为常,完全没有了敬畏,裘莉安说他一切行动都过激,显然是站在“生”的角度的常识性发言。正常人只能活一次,任何重大行动求稳理所当然,像白莫邪这样详尽计划该如何随便上的情况,实属反常。
“……但我一无所有啊,不反着押宝,能有如今的一切吗。”白莫邪自言自语伸手虚抓头顶的梁木,“你们存在的意义是支撑房屋,但是在这个集体之内的时候,之前呢、之后呢,已经烙印下来的雕琢痕迹,之后真能磨得掉吗?”
摇摇头不再想有的没的,决定找些有趣的事情,缓解下情绪。
点开自己的直播间,一边看塔齐娜组织着羲檀乐、羲檀娴、羲檀卿、羲鸿颜、古见唯、贺觉、阿盖伊娜对梅所斯家族发动袭击。一边吃起波波球运送过来的小吃——味道自然比冒险者大厅里的好上百倍。
“喂、喂,听得到吗?好了好了,别东张西望,暴露了的,我是在用外挂服务器跟你通话!别开口出声,脑内通讯。”白莫邪嘬着鸭锁骨,联络上了塔齐娜。
“哎呀!这点我还是懂的!当年我干过的秘密行动可不少的!”塔齐娜此时正安排队伍分散往大山里跑,她们屁股后面、头顶是铺天盖地的宏大魔法,一些自带光源的魔法,甚至让刺目阳光都为之一暗。
她们一行八人,散布在方圆一百公里,就让这些威力巨大的魔法,看起来像是在用大象踩蚂蚁。
白莫邪开玩笑道:“之前不是打包票说直接拆了他们家,把他们骨灰都扬咯为白无双报仇的吗?难道其实发现他们有秘密基地在大山里?”
塔齐娜一惊:“不是吧?他们有基地在山里?!”
白莫邪一阵无语:“……我是说,敌人在你们背后啊背后!”
“嗨,大惊小怪的,我是在战略转移,避其锋芒嘛,我承认之前轻敌了,真是小看这个游戏世界了啊!”
对于这个直性子的大姐完全逗不起来,白莫邪放弃讲怪话,开始认真讨论:“是羲檀乐?”
“是啊,当时没想那么多,让她去试了试呗,结果你也看到了,试试就逝世。”
“我看那丫头还在二十公里活蹦乱跳着呢。”
“哎呀,我跟你讲啊!当时可险了!”塔齐娜一个空翻,变加速连窜,躲掉一片光之柱连射后,“……当时我呀,感觉有点晃,离开出生点一路脚站不稳,就觉得事情要糟,所以留了个心眼,让娴子、颜颜谁准备上去拉人,结果这不——硬冲城墙撞进里面的麻痹陷阱,整个人正面硬吃了一发那个高塔激光炮,啧啧啧,一下供能包就见空了啊,还好少年你交代,多准备供能包,要不然铁出事!”
“嚯,那羲檀乐不是肉身排了一个陷阱?”
“哎,但那也是我们最远的进度了——城墙后面二十米,完全拆不了里面建筑物了啊,想突进去,左右就跳出八百刀斧手啊,百八个!”
“有这么多埋伏?”
“没听过这个文言文的吗?夸张说法啦……啧,只不过真是厉害啊,这个‘魔法’,一圈一堵,现在把我们逼得只能往山里跑路。”
“那你认为魔法是该怎么样的?”
“电影里小说里那样啊,不是各种光啊,烟雾,变化,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要不就是美少女们穿着轻飘飘小裙子,拿着根漂亮杖子跳来跳去……”
“……你对魔法显然有什么误解。”
“这不是没看你之前的行动报告吗,谁知道这边世界魔法就是自然的力量啊,强度还高到能跟我们装备对抗的,真是太野蛮了。”
“好吧,说说你们现在的安排,我好准备些台词,直播间里跟那些吃瓜群众们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