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亲友到齐后,可谓人数庞大,新娘的本家兄弟姐妹,光是送亲到新郎家就去了百多人,新娘嫁妆更是壮观,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绵延几条街,都不止十里红妆了,引得人们竞相围观,指指点点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已故吴太师曾为帝师,德高望重、门生无数,如今吴府长孙大婚,前来贺喜的宾客自然是络绎不绝,钦封的太师府可不算小,前庭后院依然是人满为患。
新人拜堂送入洞房后,霍英带着玉姝本想跟着去看看,无奈闹新房的人太多,怕挤着玉姝,就没进去。
玉姝听着新房里传出的吵闹声,有点担心地问:“这么多人挤进去,只怕呼吸都不顺畅,俊卿哥哥和新嫂嫂不会有事吧?”
霍英道:“闹洞房都这样,应该没事。”
“你闹过别人洞房?”
“没有,我就在外面看看。”
“那我们成亲时,为何没人来闹洞房?”
霍英伸手捏了一下小娇妻软嫩的下巴:“我让侍卫们守着不让人来。难不成你喜欢人家闹洞房?早说啊。”
“有人!”
玉姝推了推他,却是纹丝不动,反而更贴近来,手臂还环住她的腰:“人太多了,我得护着些,省得被踩到。”
玉姝无语,看到别的小夫妻也是凑近一起窃窃私语,小声说笑,便由着他去,依旧还是担心新房里的吴俊卿和王蕙娘,霍英低声宽慰:
“这些闹洞房的都是亲友故旧,只是图个热闹,不会出什么事,即便真有人捣乱,也不怕,你看人群里那些个不吵不笑的,都是暗卫,新娘子身边也有女侍卫跟着。”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玉姝松了口气。
霍英好气又好笑,借着广袖遮挡,大掌在她腰间轻轻一握:“吴俊卿什么人?你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得到,自会好好护着他的新娘子,哪里需要你担忧?你还是多记挂记挂你的夫君吧!”
玉姝被他当众撩拨,羞得粉面透红,又怕被别人瞧见他使坏,赶紧拉扯着他往别处走。
霍英跟随小娇妻离去之前,转脸朝左侧一座二层楼阁某扇紧闭的窗户扫看一眼,唇角一丝笑意倏然收敛,眼神如同冰刃般锐利:她的小娇妻没有察觉,他却知道,那楼阁里好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夫妻,且看向他小娇妻的时候,充满了恶意。
把玉姝送到后院,找到赵大夫人做伴,霍英才返回前庭男席,在穿堂见到霍十一等在那里,吩咐了他几句,二人即分开,霍十一避开人群,专拣偏静小路拐角转弯走了一会,去到霍英指定的那座阁楼。
这处阁楼是女眷休息的地方,一层坐的都是些年纪稍大的女客,二层分成好几间,其中一间聚着六七位姑娘,却是嘉柔县主、善柔县主、石佳和陆宝茵,另外两个是吴家的女孩儿,代表主家陪伴招待客人的。
刚才站在窗边盯住霍英和玉姝的,正是玉姝认得的那四位,既是冤家对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意了,直恨不能用目光杀掉玉姝才好。
善柔透过窗上的镂花格子痴痴凝望着霍英,眼中不自觉地盈满了泪水。
那是她看中的男人,她为人含蓄性情内敛,想要什么从不会明着去争夺,但她为霍英却做了最大的努力:厚颜求告父亲,让父亲纡尊降贵,不惜低头讨好安国公,先表明了想结亲的愿望;又催着母亲多次进宫,请德妃娘娘以及能常见到皇上的妃嫔甚而是公公们帮忙,据说有人在皇上面前提起过的,皇上也点头考虑了,眼看成事在望……可到最后,竟还是被孟玉姝抢走了!
孟玉姝,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到底有什么好的?霍英一定是被她蒙骗了!
善柔县主恨恨瞪视着依偎在霍英身边的孟玉姝,那脸上矫情的笑容、得意洋洋的猖狂样子,让她痛恨忌妒得把自己嘴唇咬出血,手上丝帕险些被撕烂。
嘉柔和陆宝茵安慰着善柔,石佳则独自生闷气,她心里还是喜欢霍英,但霍英的冷漠和绝情太让她伤心了,对她不理不睬就罢了,竟再不准她登霍府的门,就算她说明只是去看望虞氏和虞婉,不会经过霍英那边,也不可以!
都怪那该死的孟玉姝,这世上为何会有这么个讨厌的人?
耳边听见嘉柔数落善柔:“你就是太过温柔贤善,我告诉过你:有些事情是不能谦恭礼让的。你看看我,喜欢就直说、就去争取,不是如愿以偿了么?许多姑娘喜欢威远侯,围着他转,孟四那不要脸的,当初也是说被威远侯惊了马,妄想讹上威远侯,幸亏威远侯不上当,她才转而去找的霍英!
霍家老头儿为霍英订亲之初,你就该出手了!犹犹豫豫的,白白把机会让给了孟四,如今反让咱们姐妹遭人嘲笑,都说宗室女又如何?懦弱无用,竟让一个五品官之女抢走了心上人!”
善柔悔恨不迭,靠在嘉柔肩上,嘤嘤嘤哭得满脸泪水:“妹妹别说了,都怪我懦弱无用……”
嘉柔叹一口气,换个语气继续“开解”姐妹。
石佳冷眼看着,顿时心生不满,暗道这个未来嫂嫂也不怎么样嘛,明知自己从小就喜欢霍英,她不来宽慰自己,却只顾着娘家堂姐妹,这算什么啊?还没过门呢就吃里扒外!
陆宝茵在旁说道:“孟四就这么轻松嫁入安国公府,难不成还真应了传言说的,高僧为她批得个好命?我却不信,她能好过我们这些贵女?不过是妖言惑众,遮掩她的重重心机、钻营投巧罢了!如此可恶的女人也能得到赐婚、晋封世子夫人,真真天理难容!她分明是德不配位,抢夺了本该属于我们这等贵女的东西!”
“对!”嘉柔立即赞同:“孟四就是个狐狸精、妖女!”
“如此恶心妖女,就该有个好法子狠狠治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超生!这样,才能对得住天下所有安份守己的好女子!”陆宝茵说着,一脸的正义凛然。
“说得好!”石佳笑着拍手,挤到陆宝茵身边道:“既是妖女,必当狠狠惩治!算我一个,任凭差遣!你可有什么奇妙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