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豫城的时候买过我的鱼,可不是故人嘛!”徐莺娘热忱地招呼母女俩坐,她穿了大红色斗篷,妆容精致,亲自起身给母女俩倒茶,笑盈盈地看着裴莺,“小姐真是天生丽质,不知是哪家公子有这等福分,能娶小姐为妻。”
裴莺红着脸,低头不语。
王氏被徐莺娘这一番说辞,弄得一愣一愣地。
半晌才想起来,迟疑道:“莫非姑娘是布衣居的老板娘?”
她记得布衣居给镇南侯府送鱼,被拒之门外的事来着。
“老夫人好记性,正是小女。”徐莺娘莞尔,拍拍王氏的手,娇声道,“老夫人,我在豫城的时候远远见过老夫人几次,有心拜访,只是镇南侯没有邀请我,我也不好贸然拜访,却不想今儿在梧桐镇遇见了老夫人,咱们还真是有缘。”
“是呀,的确有缘。”王氏见她穿着不俗,对她们母女热忱,眉开眼笑道,“听说姑娘的布衣居在豫城可是数一数二的饭庄,只是我在府上终日忙着做这做那的,也不曾去过。”
“老夫人若是想去,随时都能去的。”徐莺娘目光在王氏的篮子里落了落,见里面花红柳绿的,便问道,“你们这是置办年货吗?”
“不瞒姑娘,我们这是出来给小女置办嫁妆呢!”想到许家的富足,王氏与有荣焉,“已经有婆家了,虽然没有定下婚期,先准备着。”
裴莺脸更红。
低头绞着衣角不好意思抬头。
“真好啊,有娘就是好,小姐好福气。”徐莺娘一脸艳羡,忙从腕上摘下一只手镯,不由分说地抓起裴莺的手给她套上,“我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这只镯子好歹能拿出手,就当给小姐添妆了吧!”
这只玉镯通体翠绿晶莹,一点瑕疵都没有。
纵然王氏和裴莺不识货,但能感觉到价值不菲,裴莺更是往回缩手:“使不得使不得。”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王氏抓过裴莺的手腕看,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哪敢要。”
“老夫人客气了,我跟镇南侯相识已久,平日里也有来往,镇南侯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徐莺娘笑道,“更何况小姐端庄秀丽,又有喜事在后,这只镯子刚好配她,您要是不收,我倒是觉得你们是嫌弃我礼薄了。”
“哪里敢嫌弃,我们收了便是。”王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那就谢谢姑娘了,待空了来我们家坐,前面茗香楼就是。”
“谢老夫人相邀,等空了我定会去拜访的。”徐莺娘笑容灿烂,“对了,不知道妹妹要的布料买好了没有,听说码头这边最近来了好几船布,一靠岸就被布庄抢光了,明儿还有几船,都是上好的料子,若是没买好,赶明儿船来了,咱们一起挑挑。”
“好,那咱们明天见。”王氏欣然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就在这里见面。”徐莺娘又笑。
待出了逍遥楼,裴莺心虚道:“娘,咱们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好吧?”
总觉得这个徐莺娘太世故,太有心机。
天上掉馅饼的事,能轮到她?
“听说有钱人都兴送见面礼,人家家里开着饭庄,怕是也没把镯子当回事,咱们觉得贵重,说不定人家都没放在心上,再说了,是她主动找咱们,主动给的,咱们推了也不好。”王氏觉得徐莺娘送的这个镯子刚好裴莺出嫁戴,她们昨天去银楼看过了,这样差不多的玉镯得一百多两银子呢!
“那咱们还是告诉三哥一声吧!”裴莺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告诉他干嘛?”王氏冷哼道,“你要是告诉你三哥,花椒肯定就知道了,一大堆道理等着你,肯定让你把镯子还给人家,花椒跟那个徐莺娘不对付,你还看不出来嘛?明儿我从家里拿点山栗子给她,算是回礼了。”
虎啸岗的山栗子秋天结了好多。
个个饱满,软糯香甜,裴春山扛回来足足三麻袋,一直放在三楼那边当小吃点心卖。
茗香楼的客人都说好吃。
裴莺没再吱声。
回来便摘了玉镯放了起来。
王氏跟往常一样做饭,绝口不提遇到徐莺娘的事。
裴润和裴满听说裴泽回来,过来找他喝茶聊天。
兄弟三人坐在西厢房的火炕上说话,裴春山烧了一壶热水,端了一盘山栗子过来,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跟儿子们说话了,裴春山心情不错,主动说起过几天回村祭祖的事。
兄弟三人表示过年那天一起回去。
裴春山很高兴,又问裴满赌债的事。
裴满支支吾吾地说以后不去赌了,打算开个丝绸铺子卖丝绸,地方都选好了,就在镇西那边,倒是离赌场不远。
“我也去看过那铺子了,挺不错的。”裴润附和道。
裴泽没吱声。
裴满和杨氏的事他都听说了,但裴满一口咬定说孩子是他的,而且还乐在其中地要开铺子,他也不好过问裴满开铺子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他觉得他两个哥哥有房有船,应该有积蓄的。
“只要赚的钱是干净的,一两银子也不嫌少,若是不干净,再多的银子也不稀罕。”裴春山有些不相信裴满的话。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赚的钱怎么就不干净了?”裴满不悦道,“我承认我之前是去过赌场,但这不是秦五爷给了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免了我的赌债了嘛,我也不瞒你们,就是我开铺子的银子,也是跟秦五爷借的,他说等我赚了钱给他分红就行,我赚的钱哪里不干净了?”
“哼,今儿没外人,我就不给你脸了,你当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耳聋听不见吗?”裴春山憋了一肚子的火,指着裴满的鼻子道,“我跟你说,你媳妇的事你最好弄明白,要不然,不是我裴家的种我们不认。”
“爹你啥意思啊,什么叫不是裴家的种?”裴满冷不丁被揭了底,脸红脖子粗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您不操心也就罢了,怎么我有了孩子您又说这孩子来历不明呢?难不成我这辈子都不应该有孩子吗?”
“那你说你媳妇经常去秦五爷的外宅是怎么回事?”裴春山黑着脸道,“你以为镇上的人都瞎吗?”
“还能怎么回事?她是给我求情去了。”裴满气呼呼道,“除了她给我求情,你们谁关心过我?如果她有了孩子,你们反而说孩子不是我的,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也好意思说你媳妇给你求情的事?”裴春山越说越生气,操起鞋朝裴满扔了过去,“你要是不去赌,还能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