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庄子那边的生意一直不错。
每天都是人来人往。
碰到节日那几天,晚上都有人前去沐浴。
但这几天,接二连三地有人找上门,说他们的水不干净,洗了长疹子,开始周氏没在意,甚至还自作主张地赔了几个钱,但最近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她就觉得蹊跷了。
水源那边没什么问题。
浴池里更无异常。
周氏就扛不住了,便让唐掌柜向花椒禀报此事,裴泽沉吟道:“男浴池那边也是如此吗?”
“没有。”唐掌柜摇头,“男浴池那边没什么事,就主要是女浴池这边,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昨儿我们还特意停了一晚上,仔细地打扫一番,但今儿还是有人洗完就起了疹子,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好多没泡完的客人都提前走了。”
“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如果是女浴池那边,花椒觉得应该不是水质或者清洁方面的原因,因为两边都是她设计的,她不用去调查就知道,如果是水质问题,男浴池那边率先发作才是。
“共同特点?”唐掌柜回忆了一番,“也没什么共同特点……”
如果要说共同特点那就都是女人。
“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花椒回屋换衣裳,裴泽也跟着走进去:“你留下,我去看看就行。”
“那就一起去吧!”花椒也没喊阿朵进来,当着他的面换了一件外套,都是那种肥大的款式,穿脱并不费劲,裴泽知道她的性子,只得由她:“你不用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氏见花椒要出门,大呼小叫道,“有什么事不能让别人去,非得自己亲力亲为的,万一路上……”
“娘,没有万一……”花椒有些不耐烦。
阿朵忙扶着她上了马车。
裴泽也跟着钻了进去:“没事,我陪她一起。”
“慢点赶车,别颠着。”王氏嘱咐赶车的夏禹。
袁老太太也上前嘱咐花椒:“可千万早点回来,你日子近了,随时都能发作。”
“知道了奶。”花椒哭笑不得。
裴泽看了看花椒,没吱声。
到了温泉庄子,浴池那边还有人洗漱,裴泽不好进去,也不让花椒进去:“里面有水,小心滑倒,等客人们出来,我陪你进去。”
花椒顺从地在门房坐下来等着,让阿朵喊了周氏过来问话,周氏正忙着做糯米卷,擦擦手跑过来,尴尬道,“本来应该是我去府上找您商量的,可刚刚又有人身上起疹子,我陪她去了一趟药铺,没顾上,还得劳烦东家亲自跑一趟。”
“无妨,出了这样的事,我本来应该过来看看的。”花椒摆摆手,问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可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抹点药膏就好了。”周氏叹道,“可是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就是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错。”
“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花椒扭头看裴泽,“三哥,你知道什么叫过敏吗?就是有人吃了鱼脸上就会长疙瘩,有人吃鸡蛋,就会不舒服。”
“鱼癣或者是鸡蛋癣。”裴泽秒懂,沉吟道,“既然不是里面的原因,那会不会是人为带进去的?”
“周婶,待会儿我们要进去看看,你不要让人进去了。”花椒会意,见还有人往里进,便让阿朵去拦了,周氏道是,待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人全都走了,两人才进了浴池,除了地上有些湿,其他一切如旧,水流潺潺,雾气萦绕,看得花椒都想下去泡浴了。
阿朵紧紧地搀着花椒的胳膊,唯恐她摔倒。
裴泽则不声不响地走在两人身后,三人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异样,路过衣柜的时候,裴泽停下脚步,弯腰打开柜门,挨个检查,花椒则让阿朵去试试池子的岩壁有没有异常,怎么说开业也两个多月了,若是长了苔癣什么的也未可知。
阿朵趴在岩壁边上,仔细检查了一番,摇头道:“夫人,很干净的。”
温泉池子的水都是流动的,跟小河差不多。
每天又有人清扫,岩壁上长苔癣的可能比较小。
裴泽从后面追上来,把手里的手帕摊开让花椒看,沉声道:“找到了,有人带了痒粉进来。”
帕子里有些许细小的粉末,不轻易看,几乎看不到。
“这就是痒粉?”阿朵惊呼。
痒粉她知道,碰在身上很痒很痒。
她听说黑市那边有卖的,并没有见过。
花椒瞬间明白了:“有人故意捣乱。”
还真是防不胜防。
她第一反应是吴媚捣鬼,但没有证据,她不好跟裴泽说。
“这事交给我,我来处理。”裴泽沉声道,“放心,我会查清楚的。”
花椒点点头:“我信三哥。”
第二天,裴泽不声不响地去了庄子。
找徐贵下棋。
临近八月十五,前来上香的人还是很多的。
前晌人不多,女浴池那边倒也安静。
后晌的时候,里面才传来动静,有女客洗浴完身上起了疹子,当即撸起袖子,给众人看她胳膊上的红疹子:“我早就听说你们这里不干净,只当是谣言不可信,却不想还真是不干净,瞧瞧,谁敢来洗?”
“哎呀,太可怕了。”
“快看看咱们胳膊上有没有。”
女香客们围成一堆,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还觉得这里离六台寺近,刚好过来洗浴,却不想是家黑店,以后我们可不敢再来了,谁知道明天我身上会不会长红疹。”
周氏早有准备。
二话不说上前搜那女客的身。
“哎呀,你干嘛?”那女客红了脸推她,“你不要倚老欺人哈,别碰我。”
周氏身手快,很快在袖子里搜到了一个小药包,当众打开给众人看:“大家看看,我们温泉庄子可没有这玩意,这玩意谁抹了谁痒痒,不信你们看着。”
周氏亲自试验,挽起袖子把胳膊湿了,然后沾了一点痒痒粉上去,瞬间,胳膊上就起了一团红疹,跟那女客胳膊上的一模一样,众人惊呼,纷纷鄙夷地看着女客:“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怎么这样缺德?”
那女客被当众拆穿,羞愤难当,捂脸往外跑。
她刚跑到门口就被两位侍卫拦住,裴泽头也不抬地继续走棋,不动声色道:“送到知府衙门,就说我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