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小王爷得知薛谦和孟金枝的恩怨纠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孟金枝遇人不淑,对她颇为同情。
再加上顺庆帝一直病着,他担心夜长梦多,凉国那边一来信,他就决定带孟金枝回凉国。
有利于边境安稳的事,顺庆帝和容皇后当然没什么意见。
况且孟昭也快马加鞭送回了信,说全凭皇上和皇后做主。
顺庆帝大笔一挥,陪送了丰厚的嫁妆,还让李承鄞亲自护送孟金枝跟着赢小王爷前往凉国。
最为难过的还是孟老夫人,她当然不愿孟金枝远嫁凉国,却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孙女上了马车,哭成了泪人,姜瑜和柳姑姑陪着她,一直把孟金枝送到城外。
跟之前不同,孟金枝表情平静地下了马车,安慰孟老太太:“祖母保重,我会经常回来看望祖母的,凉国就在西南边境,用不着十天也就回来了,而且我父亲也在那里,您不用担心我。”
她想开了。
既然无力改变眼前的局面,不如坦然面对,生死由命。
“说是那么说,可你父亲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孟老太太拉着孟金枝的手不放,泣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祖母等你回来。”
“我会的。”孟金枝勉强笑道,“昨晚我不是都跟您说了嘛,肯定会经常回来的。”
夏日炎炎。
姜瑜担心孟老夫人的身子受不住,便让柳姑姑扶着她上了马车,心情复杂地跟孟金枝话别:“此去千里,务必珍重,希望咱们能早日相见。”
“见与不见,全都靠缘分。”孟金枝笑得生硬,突然问她,“你说如果那日我不去赛马,是不是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如果她不去赛马,她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嫁给薛谦。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或许,即便没有赢小王爷,她跟薛谦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世事无常……抱歉,我没能帮上你。”姜瑜内疚道,“若是别的事,我必定竭尽全力,可此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这事跟你无关,我知道你求过三皇叔的。”孟金枝叹道,“终究是皇后赐婚,即便是三皇叔,能改变什么呢,我之前也是糊涂了,倒是让你跟着受累了,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嫁谁不是嫁呢,只是祖母是我的牵挂,只求你帮我多照顾一下她就好。”
“你放心,我会的。”姜瑜点头道是。
李承鄞带人在前面远远等候,赢小王爷翻身下马,一瘸一拐地走到两人面前拱手一礼,冲姜瑜笑道:“小王见过姜二小姐,外面日头大,你们还是到马车上一叙吧,我们不着急赶路。”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不耽误你们赶路了。”姜瑜屈膝回礼,“愿王爷和孟姐姐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谢姜二小姐吉言,也祝姜二小姐跟楚王殿下恩爱白首,吉祥如意。”赢小王爷又是一礼,说完,便抓起孟金枝的手,和颜悦色道,“咱们去拜别祖母。”
孟金枝本能地躲开他的手,却不想被他紧紧握住。
两人暗自较劲,拉拉扯扯地到了孟老夫人面前。
赢小王爷行了跪拜大礼,信誓旦旦地说他会照顾孟金枝,让孟府不要担心。
孟老夫人已经平静下来,催促两人赶紧动身启程。
待马车远去,姜瑜送孟老夫人回府,孟老夫人今儿头一次见到赢小王爷,许是对他印象还不错,便对姜瑜道:“那赢小王爷相貌倒是不错,看上去也是谦和有度,只是他那条腿看起来也是蛮严重的,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康复。”
“三忍大师医术高明,赢小王爷定能康复如初的。”姜瑜安慰道,“人无完人,只要他对孟姐姐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赢小王爷父母早逝,是赢太后一手拉扯大的。
府中上下就他一人居住。
孟金枝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无婆媳妯娌之争,日子应该过得很是清净惬意。
孟老夫人点头道是,又问姜瑜:“听说三皇叔前几日去锦州查宁太师的案子?”
“应该是吧!”姜瑜微愣,“老夫人为何问起此事?”
“按理我不该多言,可你毕竟是金枝的好姐妹,我应该把你当孙女一样疼,如今你既然是三府的人,我要提醒你一句,宁太师仰仗的并非只有东宫,还有萧太后那边。”孟老夫人压低声音道,“宁太师跟萧太后是远亲,真正的青梅竹马,其中隐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若是萧太后不进宫,她肯定会嫁给宁太师的,所以你别看萧太后平日里与世无争的样子,可若是宁太师有什么,她不会不管的。”
姜瑜恍悟:“听说宇文老王妃跟萧太后交好,她应该知道此事吧?”
慕容氏经常对她说,当年她们三人在西北的事。
虽然言语当中对宇文氏颇有微词,但当初宇文氏和萧太后交好却是不争的事实,这等私密之事,宇文氏不会不知道,她既然知道,肯定会提醒赵桓允的。
“我知道你那婆婆跟萧太后关系尚好,可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未必能知道这些。”孟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姜瑜,“我跟你说,你那婆婆不爱女妆爱武妆,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烈女子,也只有三府老王爷才能降服住了她,也就是这些年上了年纪,她的性子才慢慢磨了下来,等你嫁过去,若是觉得她不好相处,不跟她计较就是了。”
“多谢老夫人提醒。”姜瑜只是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一定要提醒三皇叔。”孟老夫人再三嘱咐。
姜瑜回府后,把药膳的事说给姜行远听。
当年殷氏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好多事情姜行远其实也不知情。
知女莫若父。
姜行远察觉姜瑜频频跟许太医见面,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便让姜离去问了许太医,许太医只得和盘托出,姜行远这才意识到,他不仅对不起他的夫人,更对不起女儿,这么多年了,他竟不曾疑心,更不曾去调查过此事,他望着女儿酷似殷氏的眉眼,表情凝重道:“这事我来做,你不用管了。”
“我做的便是父亲做的,父亲又何必分得这么明白!”姜瑜不以为然道,“我想过了,要想彻查此事,就得先从宁太师那里入手,连根拔起。”
容皇后谋害殷氏这件事情毕竟是旧事。
顺庆帝未必肯信。
即便信了,他现在用人之际,肯定不会为了一个臣子的妻子去为难自己的皇后。
但若是皇后跟宁太师串通做了什么,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