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县主挂念,一切安好。”姜瑜停下脚步,笑盈盈地屈膝福礼,赵氏是大皇叔的女儿,早就被封了乐平县主,“刚刚瞧着哥儿活泼可爱,长得越发壮实,高了许多呢!”
正月十五上元节,京城解禁。
李承鄞和李氏带着韬哥儿也上街看花灯,人太多,韬哥儿跟他们不小心走散,在人群里急得大哭,还是姜瑜跟殷澜殷湘在路边捡到了他,把他送回了恒亲王府。
为此,李承鄞还亲自带了重礼去忠义侯府道谢。
“韬哥儿一向顽皮,我倒是拿他没办法。”赵氏见了姜瑜,顿觉亲切,挽着她的胳膊走在一行人后面,“听闻姜二小姐回府后身子不适,可大好了?”
自从上元节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姜瑜。
韬哥儿走失的事,还的是忠义侯府的人情。
她夫君李承鄞跟三皇子赵启来往淡淡,反倒是跟四皇子走的近些,若没有韬哥儿的事,她也不好跟姜瑜这么亲近。
“无碍了。”姜瑜望着赵氏明媚娇艳的脸,眸光越发凝重,纵然她现在跟李承鄞这般恩爱,可惜她再次有孕的时候却不慎小产,没几个月就病逝了,竟然比她出事还要早些日子。
她还是听裕王府的姑姑无意说起此事,说恒亲王府世子夫人殁了,当时她还很是伤感了一阵子。
后来她魂魄在人间游荡十几载,见多了悲欢离合,世态炎凉,唯独觉得李承鄞是真正的性情中人,自赵氏走后,他竟然一直未娶,独自把韬哥儿抚养成人。
赵氏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细算起来,赵氏有孕应该就在这两个月……
“那我就放心了。”赵氏莞尔,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岔路口,“姜二小姐刚刚痊愈,不宜过于劳累,咱们就不往前去了,我陪你去那边凉亭坐一会儿吧!”
刚刚她瞧着姜瑜跟其他姑娘并不和睦。
那就不必跟着她们同行了。
“好。”姜瑜欣然答应。
她此行纯粹是出来透透气。
对赏花什么的,也没什么兴趣。
天气晴朗,骄阳似火。
阳光从开满芙蓉花的枝头影影绰绰地洒了下来,平整干净的青石板路花影重重,暗香四起。
走了一气,两人额头都已是香汗微微,各自的丫鬟婆子纷纷给她们撑起了绢伞遮阳,刚拐了个弯,就见凉亭外赫然站着四个身穿盔甲的侍卫,他们手持长剑,严阵以待,熠熠生寒。
赵氏率先停下脚步,待看清凉亭里坐着的两个男人,惊喜交加地问道:“三皇叔,世子,你们怎么回来了?”
晨起李承鄞就出城送三皇叔启程。
却想不到,他们竟然出现在恒亲王府。
姜瑜这才看清凉亭里的人,也跟着吃了一惊,李承鄞她认得,依然跟前世那般器宇轩昂,风度翩翩,他出现在自家凉亭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赵桓允……这个时候他早就应该出城了吧!
那人依然是金线暗纹锦白色蟒袍,清贵冷漠,眸光凛冽。
有他在,周遭似乎也不是那么热了……
李承鄞并未答话,目光随之落在姜瑜身上:“这位是?”
他是去过忠义侯府,但并未见过姜瑜。
“她就是国公府姜二小姐,上元节那天就是她帮咱们找到的韬哥儿。”赵氏笑着介绍道,“姜二小姐跟随国公府老夫人前来府上探望福宁,顺便来咱们园子看看芙蓉花。”
不远处依稀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冯氏的大嗓门倒是听得真切:“你们不要闹了,让人家听见笑话。”
“臣女见过楚王殿下,见过世子!”姜瑜盈盈上前福礼,李承鄞忙上前还礼:“姜二小姐不必多礼,府上不辞辛劳前来探望福宁,吾等感激不尽。”
“世子言重。”姜瑜笑笑,眼角的余光看了那人一眼,缓缓后退几步,“臣女告退。”
“姜二小姐留步!”赵桓允一见她,那种熟悉的感觉竟再次涌上心头,挥之不去,他冷冷开口道,“本王有话要问你。”
李承鄞和赵氏微愣。
他们认识?
若是别的男人,赵氏肯定不会同意姜瑜跟他独处,可偏偏赵桓允是她嫡亲的三叔,她迅速看了一眼自家夫君一眼,李承鄞冲她微微点头,赵氏轻声对姜瑜道:“我们在前面等你,不要怕,三皇叔不会为难你的。”
姜瑜点点头,她并不怕他。
她对他,只有敬重和感激。
待众人退下,姜瑜才盈盈上前,不卑不亢地问道:“不知殿下有何贵干?”
“那日你拦本王的马车,是笃定即便本王不帮你,夜风也会给你送到,对不对?”赵家男人大都是气质沉静,不怒而威,赵桓允腰身挺拔地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她,“你利用本王,该当何罪?”
他从不信巧合。
在他眼里,所有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
“殿下息怒,臣女不敢利用殿下,也不知道夜风是谁……”姜瑜再次屈膝福身,垂眸道,“此次西北大旱灾民暴乱,必定会有人从中生事,还请殿下见到父亲,让他务必当心,免生祸端。”
他不再是前世那个郁郁寡欢的镇西大将军。
而是孤寂冷漠的楚王殿下……她摸不准他的心思。
只是时机难得,她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提醒一下姜行远,只要父亲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本王听闻近来黑市上出现一种神药,服之可摄人心魄,让人听之从之,你若替本王查得一二,本王便不再追究你拦车一事。”赵桓允显然不信她的话,手持一杯清茶,语气淡漠,“你刚刚说的话,本王自会转达给你父亲。”
姜瑜抬头看他。
这是一张比记忆中还要年轻俊朗的脸,他不再是盔甲在身,而是依然穿着他闲暇时穿的白色锦袍,愈发显得飘逸出尘。
茶香萦绕间,他的眸子里有种说不清倒不明的韵味,熟悉而又陌生。
四目相对,姜瑜缓缓垂下眸子:“殿下身边高手如云,为何让我一介弱女子来查此事?”
半晌不见他说话,再抬头他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