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风险太大……讨回公道
谈判应该比较顺利。
返回的路程上，杜佑谦有注意观察，虽然初代王后粟荃真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尚剑真人和普雨真人都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落繁真人答应了什么条件？
谈判的过程中，他背后那个元婴邪修有没有露面？
杜佑谦可不敢找死地在他们谈判时探出神识去偷听，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而且说实话，杜佑谦也不关心他们和繁星谷谈成什么样。
总之，此行，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一半——虽然没有找到宗蕙的尸骨，但是在繁星谷的大阵里做了一些手脚，留下了伏笔。
现在杜佑谦就只希望，害死宗蕙的只是落繁真人。
向落繁真人讨个说法，虽然也有风险，但终究容易解决一些。
若害死宗蕙的，是落繁真人背后的那个元婴邪修……
杜佑谦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是否要坚持去为宗蕙讨回公道了。
虽然，如果不能宗蕙讨回公道，就不能让宗理残存的意志安息，自己也就无法与肉身完全融合，不能继续突破境界。
别说元婴了，就连金丹后期、圆满都不可得。
但是话说回来，毕竟，自己这一世想要搜集的情报也搜集得差不多了，组建势力之事也马马虎虎办成了，可以说已经为下一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自己完全可以燃尽寿命去转世，开启新一世的生活了。
返回陈国后，杜佑谦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宗蕙果然是死了，而且应该是死于非命。
杜佑谦有点后悔算这一卦了。
他真的不想去和一位金丹中期，以及一位可能存在的元婴邪修硬碰硬啊！
算了算了，就当没这事吧。
杜佑谦放弃了，这一世赶紧的转世去吧。
然后就找了个机会偷溜。
为了防止被供奉团盘查，他倒也没有放出灵舟狂奔，而是伪装成凡人，慢慢地往西南方向走。
这一晚，他在客栈住下。
夜里正在打坐，冷不丁眼前浮现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熟悉而又陌生，里头满满的尽是悲伤。
那是他的眼睛。
杜佑谦停止打坐，睁开眼，又一切如常。
他知道，那是宗理不肯安息的残留意志，在向他哀求哭诉。
“哎，我也很为难啊！事情太难办了。风险太大，不合算。”
杜佑谦不想自欺欺人，自己就是觉得这事处理起来棘手，所以想撂挑子了。
那双满是悲哀的眼睛再次浮现。
杜佑谦想起自己夺舍的时候。
那少年生无可恋，眼里没有光芒，唯独牵挂着那个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却又被迫远走他乡的姐姐。
那时少年的他，没有任何力量阻止悲剧的发生。
即使不甘也只能默默忍受，痛苦着，绝望着。
“我知道你痛苦，我也不想的。但凡风险小一点，我也替你办了。可是，风险这么大，我们非亲非故的，虽然我占了你的身躯，可我也让伱风光了几十年……好吧我知道你不在乎风不风光，只在乎你姐姐。可就算我对你有所亏欠，也不值得让我冒着生命危险来了却这桩因果啊！”
杜佑谦可以是无情人。
当初李菲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一往情深，但他完全不在乎。
因为……在杜佑谦心目中，我对你又无亏欠，凭什么让我在乎你？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有让你喜欢吗？你为我做了许多，这不假，可我难道没有给你足够的回报？能够用利益厘清，就不要和我讲感情，我是个莫得感情的修行者。
但是杜佑谦也可以是有情人。
这数十年来，李菲不辞劳苦，为了四理宗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数十年间，他每十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给李菲授课传道，精心培养。
尽管他对李菲没有生出半点男女之情，但至少，这份相依相伴，亦师亦友的情份，已经深植在心中。
李菲就好像是他的徒弟一样，虽然这个徒弟不太成器，但这个时候要让他随意牺牲李菲，或者放任李菲去死，他绝难做到。
而对于宗理这个少年，杜佑谦始终存了一份恻隐，一份歉疚。
所以，其实他明明可以完全不理会宗理残存的意志，自己按部就班，抛开这一切去转世。
可却没法下定决心。
他起身来到房顶，举头望月，低头顾影。
那长长的影子里，似乎也有宗理的绝望和悲伤，那牵挂和不甘。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总可以了吧？但是我不保证一定帮你姐姐讨回公道。只是去试试，试着找那落繁真人谈一谈，反正我不会和落繁真人打起来，更不会和他背后的疑似元婴邪修干一架。”
浮现在他眼前的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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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小雨淅沥。
繁星谷门口，杜佑谦以本来的面貌出现，毫无保留地释放着金丹中期的气息。
一张玉笺从他的袖口飞出，飞入大阵中。
玉笺里只有一句话。
“无尽沙海西域，四理宗宗主，宗理敬上！”
不久，浓雾向两旁散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杜佑谦微微一笑，大胆地踏入。
虽然进入别人掌控的大阵中，是自履险地，风险极高的事情。
但是杜佑谦早已在阵法的节点处做了手脚，而且他感觉得到，自己动的手脚并没有被发现。
就算真的开打，他虽然难以夺过阵法的控制权，但至少也自保有余。
来到那处宫殿前，落繁真人已在恭候，只是他身边的两个姬妾，换了一批。
“宗理真人，久仰，久仰。今日能有真人拜访，真是令本座这繁星谷蓬荜生辉啊！”
杜佑谦心里吐槽，你久仰个屁啊，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但表面还是保持微笑：“来看落繁真人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哦？”落繁真人露出狐疑之态。
“我们进去说吧？”
“好，进去说，宗理真人，请！”
到了宫殿里坐下，两名妖艳的姬妾过来像水蛇一样一左一右热情地缠住杜佑谦。
这就是落繁真人的待客之道，客随主便，杜佑谦也不好发作。
又有另外的姬妾灵活地跪行过来，给他们奉上灵茶、灵果，落繁真人在他姬妾的翘臀上拍了一记，这才哈哈笑道：“不知本座何时与真人见过？”
杜佑谦微微一笑：“数十年前，落繁真人曾途经西域，当时真人还买下了一批姬妾，真人可有印象？”
“哦，哦！”落繁真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你就是……本座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谁的弟弟！那个谁……”
见他想不起宗理姐姐的名字，杜佑谦只好提示：“宗蕙。”
“对对对，看本座这记性，宗蕙！”落繁真人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你当时又瘦又小，哭得稀里哗啦的，本座心里还想，这小子恐怕活不过三年。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经是我辈中人了！”
他这番话，虽然吧，也不算太冒犯。
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客气。
或许潜意识里，他根本没把杜佑谦当做平等的存在。
杜佑谦没有笑。
“今日我来访，只有一个目的，我姐姐宗蕙呢？”
“哎呀，宗理真人你来得晚了，”落繁真人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但是言辞之间，并无丝毫歉意，“你也知道，你姐姐是个没灵根的，不能修行。青春美好，也就那么几年，她年老色衰之后，本座就放她离了这宫殿，让她自去找人嫁了。她应该是在这繁星谷的某处安了家吧，本座也不记得了。这么多年过去，想来她应该也寿尽了吧。”
杜佑谦一愣。
落繁真人这番说辞，虽然说不上有什么敬意，但是仔细一想，倒也符合逻辑。
凡间的大户人家都常有这种事，富贵人家的宠妾、通房丫头，若没有子嗣，在年纪大了以后便会被放出去，允许自行找人婚配。
有的善良点的人家，还会打发一点嫁妆，以嫁女儿之礼送走。
若宗蕙真是在年老色衰之后被放了出去，找人婚配，然后在婚后因为别的原因死于非命，那杜佑谦就没有找落繁真人麻烦的理由了。
当然，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对杜佑谦，对落繁真人，都是好事。
实在不值得为了一凡俗女子，弄得两名金丹中期修士大打出手。
杜佑谦淡淡地说：“那可是我的亲姐姐，如果还活着，我要带她回去安享晚年。如果她已经离开人世，我也要收殓她的骸骨，带回家乡安葬。落繁真人，你应该不会吝于查证一番吧？”
杜佑谦话音落后，却见落繁真人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挂上了寒霜。
他语气森然，一字一顿地说：“宗理真人，本座是已经给了你递了台阶，你顺着台阶下来，不就完事了？”
那两个美貌姬妾吓坏了，立刻甩开杜佑谦的手，连滚带爬地逃开。
杜佑谦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所以，我姐姐确实是你杀的？”
在他眼前，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哀伤，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