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寻找自己女儿二妞尸体的汪老汉,不得已威胁了前来在墓穴填土的仆人,却突然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噩耗:汪二妞此时正被吊在毕府内宅的大树上!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汪老汉想到自家女儿尸体被吊在树上,这是典型的暴尸啊,从古至今,这个方法都是用在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身上,目的就是为了让死者的灵魂不得安宁。
而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却都是想到了那个传闻,既然毕家如此仇恨汪二妞,应该就是和对外宣称,突然暴毙的毕财主有关联。
“我可怜的二妞啊,你说你突然就这么走了,如今尸体却还被毕家吊在树上,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暴晒,这是想让你魂飞魄散啊,不行,我要去毕家讨要个说法。”
汪老汉一边哭,一边就要向毕家冲去,旁边的村民们都自认为猜到了真相,假如二妞真的残害了毕财主,明显是自己这方理亏,所以大家都先是上前劝说汪老汉,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可是,二妞毕竟是汪老汉的命根子,在亲情面前,汪老汉又怎么能控制住情绪?所以,一方面汪老汉执意要去毕府,一方面村民们都劝着不要冲动,双方拉扯之际,旁边那个被人快要遗忘的仆人,突然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话。
“那个,你们先不要冲动,我还有个情况想说一下。”
或许是仆人的声音太小了,众人都忙着和汪老汉拉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所以,仆人壮着胆子又说了一句:“大家能不能听我说句话,其实那个汪二妞,好像是活的。。。。。”
“什么?”
“不可能,二妞是我们昨夜亲自下葬的,怎么会是活的?”
“该不是变成恶鬼或者僵尸了吧?”
“哎,你还别说,真的有可能,听说变成僵尸以后,就会见人就咬,还吸血呢,唯一害怕的应该就是阳光。”
“你要这么说,毕家把她吊在树上,恐怕就是为了让太阳晒死她吧?”
众人纷纷议论,只有汪老汉仿佛遭了雷劈一般,呆立在当场,只是嘴里还在念叨着:“活着?活着!我家二妞还活着!”念叨完后,突然像疯子一样冲过去,抓起那名仆人的衣领,就死命的摇着,声音嘶哑的质问道:“你真的看见我家二妞还活着?你真的看见了对吗?你没有骗我吧?”
汪老汉的一番操作,把仆人吓得脸色苍白,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正面回答了汪老汉的问题:“我确定二妞还活着,我出门之前来这里填土的事情,就是大太太吩咐的,她当时正指挥着管家,用皮鞭抽打吊在树上的二妞,一边打一边骂,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二妞。”
“那你怎么肯定,二妞还是活的人,而不是恶鬼和僵尸?”旁边有人插话问道。
仆人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居然憋不住笑起来:“这不是废话吗?虽然我没有见过什么鬼啊,僵尸啊,但是不管哪个故事里面,谁听说过鬼魂和僵尸还会喊疼求饶的?再说了,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二妞身上被鞭子抽打的地方,那渗出来的可是鲜血,和咱们一样的鲜血,她怎么不是活人了?”
仆人的这番解释,有理有据,让周围的村民全都哑口无言,只有自小就疼爱女儿的汪老汉,却把注意力放在了鞭打、鲜血几个字眼上。
“你是说,毕府的大太太,如今正在指使管家,将我女儿二妞吊在树上鞭打?”
“没错,我出门前亲眼所见,我也是看见你因为寻找女儿,变得疯疯癫癫,想必你很疼爱自己的女儿,如此可怜的情况下,这才告诉你的,否则,就凭你刚才吓唬我,我才懒得管这件事。”
听到仆人提起刚才威胁的事情,汪老汉内心一阵愧疚,连连道歉:“对不住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根子啊,刚才对不起你,我给你磕头赔罪。”
说着,汪老汉就要跪下请罪,仆人却一把拉住他道:“好了,都是穷苦人,我看见你刚才的样子,想起了我的爹娘,当年和我走散后,说不定也是如此寻找的,可惜,我当时年幼,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和长相,没办法寻找他们,唉。。。。。”
看着仆人满脸的遗憾,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也是一个苦命人,刚才汪老汉拼死寻找女儿,触动了他的内心,这才有了主动说出二妞下落的事情。
二妞突然离奇活了过来,这原本是好事,可是后面从仆人口中得知,如今正被毕家吊在树上殴打,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副凄惨画面,让汪老汉心急如焚。
和汪老汉平日里关系好一些的村民们,看见汪老汉得知二妞下落之后,已经闷着头朝毕家冲过去,知道对方是害怕连累自己,但是想到二妞这个自小就在村子里面长大的姑娘,平日里友善孝顺,也经常帮助左邻右舍的干点农活,不忍心就这么离开。
所以大家在思量片刻后,也都跟着汪老汉的步伐,一起簇拥着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吸取了上次硬闯毕家正门,被架着丢出来的经验,汪老汉这次直奔毕家后门而去,可是,无论汪老汉如何敲门,哀求呼喊,一直都没有人来看门,仿佛毕家如今根本没有人一样。
这时,跟在最后面的那个仆人,看见汪老汉双目无神的坐在台阶上,茫然无助的样子,心底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这名仆人悄悄靠了过去,看见其他村民忙着讨论如何才能进入毕府的时候,悄悄在汪老汉耳边轻声说道:“这位老丈,我知道旁边有一个狗洞,能爬进去毕府,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仆人话还没说完,比老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双手紧紧抓住仆人的手腕,激动的说道:“为了我的女儿,我连这条命都不在乎,还在乎什么爬狗洞,劳烦您给指一下,只要我能和女儿团聚,你就是我汪家的大恩人啊。”
仆人看着激动不已的汪老汉,伸手在嘴唇边嘘了一下,意思不要惊动太多的村民,否则人多嘴杂,被人知道是自己说出狗洞的位置,万一汪老汉进去毕府,闹出什么事情来,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
仆人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那些村民们都在各抒己见,有说报官的,有说托亲戚上门说情的,但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汪老汉,这才起身后,伸手暗暗做了一个跟随的动作,然后径直沿着毕家的围墙,朝着旁边走去。
汪老汉虽说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毕竟也算活了半辈子,一些耳闻目睹的规矩品质,他还是懂得。
看见仆人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对方的难处,既然对方不顾自身安危帮助自己这个素未谋面之人,那自己总不能再给对方添麻烦,所以也就趁着大家没注意,慢慢的跟着仆人离开后门。
沿着毕家围墙绕了小半圈,果然在一条小巷中的围墙上,发现了一个新砌过砖的地方,大小来看还真的是狗洞。
这名仆人先是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除了汪老汉,没人跟来,这才指着墙根道:“这里原先是被猫狗刨开的狗洞,最近才被修补过,但是肯定没有干透,你自己挖吧,从这里进去,正是毕府的内院,你朝着北面,再穿过一个小院子,就是大夫人和老爷的院子,汪二妞就吊在那个院子的树上。”
汪老汉大喜,当场就要跪谢仆人,却被对方拦住,颇有深意的说道:“狗洞是你自己无意间找到的,也是你自己挖开的,至于找到大夫人的院子,发现你女儿二妞,也是你自己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乱闯找到的,对吗?”
看见仆人如此的慎重,想到人家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还担着风险帮助自己,汪老汉又怎么不懂得对方的意思呢,当场就拍着胸脯道:“我汪老汉以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不管以后谁来问,都是刚才的这个回答,就算搭上我这条命,也不会出卖恩人的,否则,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汪老汉一脸认真的发誓,仆人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自己走漏消息,还指点溜进毕府的路线,这种行为正是典型的“吃里扒外”,而在这个封建时代,无论是大家族,还是官府,都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无它,只因为当官的也有仆人,大家都这样的话,岂不是触动了有钱人的利益?
所以,从古至今,就连所有的律法中,都有下人仆人,不能侵犯主家利益,哪怕是主人家里犯法,仆人们都不可以去衙门告发,否则还会收到严惩。
而这些律法的规定,也直接的导致了,一些家族就算是造反,那些下人也只能是被动的跟着,因为他们既没有人权,也没有任何其他途径避开,只能寄希望于主人家造反成功。
这名仆人在得到汪老汉的保证后,这才转身离开,沿着围墙朝正门而去,毕竟如今常走的后门,被汪老汉的邻居村民围着,而自己要想洗脱嫌疑,必须赶在汪老汉钻进毕府的时候,自己率先回去,迫不得已,他只能选择正门回去。
而那一点点刚刚修补的围墙,又怎么会难倒救女心切的汪老汉,虽说如今的他没有任何工具,但是凭借着常年干活留下的粗糙双手,加上他根本不顾及受伤,所以,不大的功夫,汪老汉就凭借双手,生生的挖开了新填补的狗洞。
顾不得已经血淋淋的双手,汪老汉迫不及待的就钻了进去,发现果然如那个仆人所说的,眼前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然后找到北面的方向,汪老汉一路猫着腰,穿过小花园后,从房子侧面的一条小路,一路朝着所谓的大太太院落走去。
也许是上天也被汪老汉感动,一路上居然没有撞见任何下人丫鬟,提心吊胆的王老汉,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到了大太太的院子外面。
汪老汉停在院子外面,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毕竟那个仆人说过,自己的女儿如今正被大太太指使的管家,吊在树上鞭打,可是自己怎么听不到一丝动静,万一自己闯错了地方,被人发现后丢出毕府,可就错过了唯一拯救自己女儿的机会啊。
就在汪老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突然一声熟悉的凄厉惨叫,伴随着皮鞭打在肉身上的声音,传进了毕老汉的耳中,同时还传来一阵阵辱骂声,听着也是熟悉,在是在毕家正门,让门子把自己丢出去的那个管家!
俗话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汪老汉的妻子早逝,自家二妞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呵护长大,如今听见二妞那沙哑的痛苦喊叫,让汪老汉怎么能保持理智?
只见汪老汉怒目圆睁、状若疯魔,不管不顾的就冲着声音传来的院子,一路狂奔进去,而眼前的一幕,却彻底击碎了汪老汉的心。
首先映入汪老汉眼帘的,是大树上吊着的一个人,虽然全身都是皮鞭抽打导致的血痕,可是那熟悉的声音和体型,正是仅仅分别一天的女儿汪二妞。
可是,让汪老汉目眦欲裂的是,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如今被吊在树上的模样,却是不着片缕!
汪老汉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夜女儿下葬时候的时候,自己亲手给她穿上了去年过年时候缝制、却一直舍不得穿的那件花布衫,可是如今,自己女儿却是一丝不挂,被人吊在树上鞭打,身上遍布的伤痕,就像一条条鞭子,打在了汪老汉的心上。
“二妞?二妞啊,我是你的爹爹啊,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汪老汉连滚带爬的哭着冲上去,就想着将女儿放下来,他的眼中如今全是女儿的凄惨模样,根本没看见旁边手持皮鞭的管家,还有台阶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
“什么人?胆敢私闯毕府,我看你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