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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印?你确定吗?”吕小伟听见张虎说,在白家村外发现大量凌乱的马蹄印,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来。

“确定,大人,我是武官出身,又在锦衣卫当差多年,马蹄印和那些农家牲畜所留下的印记,我还是能分辨清楚的,绝对不会错的。”

“那么你所说的大量,按照你现场勘验的估计,大概有多少匹马当时在场?”

张虎略一思量,肯定的回答:“按照我的估计,以及马蹄印记和车辙印判断,当时应该最少有五十匹马到过白村,其中二十匹马是用来赶车的。”

吕小伟在心中模拟了一下画面,然后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

张虎听见吕小伟的话,不由惊诧道:“大人,您凭借这点信息,就知道那些村民的去向了?这怎么可能?”

吕小伟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对张虎道:“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最后一种可能,就算再离谱,也应该是事实的真相,我先问你,在南方不善养马的地方,有哪些地方拥有大量的马匹?”

“要说一次性能派出五十匹马的,除了那些卫所之外,就是锦衣卫了,至于那些土匪之类的,大多都是在穷山恶水之间,有个七八匹马就顶天了。”

“如今的屯田卫所,真的能一次性派出五十匹马?如果真的是这样,还能让几十个倭寇,追着上千官兵跑?”

听到吕小伟的问话,张虎尴尬的回答:“看来大人都知道了,确实,虽然账面上有很多的军械马匹,但是实际上。。。。哎,这么说来,也就剩下锦衣卫了。”

说完这话,张虎有些垂头丧气,因为他的祖辈都是锦衣卫出身,其实在他看见那么多马匹痕迹的时候,就隐约的察觉到,这件事的背后有锦衣卫的影子。

但是从小到大忠君爱国的教育,让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锦衣卫,居然会牵扯到那些普通老百姓身上。

其实,吕小伟这么诱导性的提问,也是想让张虎自己能够看清这个世道:“张虎啊,你还是接触官场太少了,从古至今,只要沾染上谋逆大罪的,轻则诛灭九族,重则牵连几万人,小小的白家村,人口不过五十几户,怎么会放在皇家眼中?”

张虎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我循着蛛丝马迹,跑了几个县,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就连昆山县的所有官员,也都是一问三不知,看来,他们都是被锦衣卫带走了,或许。。。。。。”

“你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你了,等到刘大明押解那些玉佩案的疑犯回来,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吕小伟不忍心击碎张虎心中,对锦衣卫这份职业的美好憧憬,打发他先去休息,而白家村也没有再去勘察的必要了。

从那些马蹄印记来看,这些村民无论是被迁移,还是被运去一些秘密地点关押审讯,能开展如此大规模的行动,那必然都是锦衣卫接到了命令,或许这个命令会直接来自于皇上,一切都等刘大明押解田如烟他们回来后,再慢慢调查。

可是,就在吕小伟做好全部审讯准备,等待刘大明的时候,却从锦衣卫那里传来了一个噩耗,刘大明押解的所有玉佩案疑犯,在距离应天府两百多公里外的代王封地同县,全部遭遇埋伏毙命,而押解疑犯的刘大明下落不明。

当锦衣卫将这个绝密消息送来的时候,其中还夹杂着内阁的一封密信,显而易见,当时刘大明他们遭遇不测之后,这则消息肯定是先传回京城后,这才带着内阁的密信,或者说命令,紧急送到了吕小伟这里。

打开内阁密信,从笔迹上来看,果然是张首辅亲笔书写,这次的密信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含糊不清的全靠自己揣摩,而是明确写清楚,内阁委派吕小伟作为侦破这件案子的全权负责人,可以调集百人以下卫所军队,以及锦衣卫指挥佥事以下五十人配合协助,务必查明案件真相,将所有疑犯绳之以法。

后面还附着正式的任命文书,不过,吕小伟还是从张首辅的字里行间看出来,这位当朝首辅对于这件事的愤怒。

毕竟能够悄无声息间,就诛杀如此多的锦衣卫官兵,这已经和直接起兵造反没有区别了,要知道,当时刘大明押解疑犯的时候,可是整整呆了三十名锦衣卫官兵。

这其中,除了下落不明的刘大明,这个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外,还有一名千户、三名百户、四名小旗官,在如今的大吕官场上,杀了这些锦衣卫官兵,可不仅仅是官员品级的问题了,这是对皇权的蔑视,毕竟锦衣卫可是还有一个称呼:天子亲卫!

不过,这次吕小伟罕见的没有接到皇上的只言片语,不过他的亲卫被一次性暗杀了这么多,不用想,皇上这会应该已经暴跳如雷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就算那些封疆大吏,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

按照日期推算,刘大明他们遇袭,一直到吕小伟接到内阁密信,这中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天时间。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那些尸体的伤痕变化,所以吕小伟即刻找来严府尹,让他和其他戴罪官员继续工作,等候朝廷处置,然后就带着怜烟和张虎,调集了应天府驻地的十名锦衣卫,全员一人两马,日夜兼程向同县赶去。

要说吕小伟为什么要调集应天府的锦衣卫,那是因为,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同县驻扎的锦衣卫参与此事。

但是仅仅通过初步分析,吕小伟就完全不相信,作为一个王爷的封地,那些精挑细选的驻扎锦衣卫,竟然会对刘大明他们遇袭之事毫不知情。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远程攻击的弓箭被严格控制的年代,所有的刺杀行为,都是要进行肉搏战,而刘大明带领的三十名锦衣卫,就算被人突然偷袭,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被直接消灭。

而对于那些偷袭之人来说,假如不能在可控的时间里面,比如说一晚上,将这些人屠杀干净,难免走漏风声,继而被随后赶来的驻军包围,那些指定偷袭计划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但是,无论从内阁张首辅的书信,还有转接过来的报告文书中,吕小伟看见最多的字眼就是不知道、不清楚,难道那么多的刺客,都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假如皇上真的昏庸到,挑选一帮饭桶去驻扎监视一个王爷,那被人造反赶下皇位,岂不是早晚得事情?

所以,吕小伟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同县的锦衣卫里面,肯定有被这帮刺客收买之人,假如再严重一点,或许所有人,都已经和这些刺客成了一丘之貉。

而率先抓住同县锦衣卫里面的内鬼,或许在侦破这起杀官灭口的案件同时,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李师爷他们被杀案件的线索。

因为吕小伟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伙袭击刘大明的刺客,说不定就是杀害李师爷他们的同一伙人。

毕竟在这个不算高武的世界里,要想网络这么一批职业杀手,除了要海量的金钱,还得有大量的训练时间,别说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就是那些家财万贯的王爷,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也根本没办法。

被吕小伟带领紧急出发的一行人,星夜兼程,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到了同县锦衣卫驻地。

来不及洗漱休息,吕小伟就带着张虎和怜烟,径直冲进了停放被害尸首的义庄。

义庄阴冷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一眼望去,让人心生寒意,毕竟一次性看见这么多的尸体,就算常年破案的吕小伟,也是第一次遇见。

从身后跟随而来的锦衣卫仵作手中,结果验尸记录后,吕小伟并没有第一时间翻阅,而是先数了一下尸体的总数,四十一具尸体,这就说明,刘大明率领的三十名锦衣卫,以及十一名和黄家有关的田姓余孽,全部都在这里了,没有一个人逃出生天,由此可见,对方那些刺客的实力强大。

吕小伟先是询问了驻扎同县的锦衣卫百户:“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尸体可都勘验过了?有没有面目损坏、无法辨认之人?”

对于吕小伟率先问出死者面目的问题,这名锦衣卫百户也是早有准备,直接掏出一叠画像道:“启禀大人,下官金无措,任职同县锦衣卫百户已经八年了,这些都是朝廷随后下发的人员画像,下官已经一一比对,除了刘大明同知外,其余人都在这里了,并没有面目无法辨认之人。”

从这个金百户的回答,以及他提前准备好画像,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也算是一个破案的高手,因为吕小伟询问死者面目的问题,就是为了查明这些押解人犯的锦衣卫中,是否有内奸存在。

而一般的内奸想要脱身,必然要找一具尸体毁坏面目,才能达到鱼目混珠的目的,否则缺少了谁的尸体,那么一定是下一步追查的重点。

这个金百户,在吕小伟第一次来,并未提前知晓的情况下,就带着所有京城传回的死者画像,由此可见,他已经提前预判了吕小伟可能提出的问题。

而基于吕小伟接到这个消息时候的那些怀疑,假如同县锦衣卫驻所内有奸细,或者说奸细如果是这个金百户的话,对上如此精通破案之人,对于吕小伟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自己这次在应天府大面积惩治官员之后,很多人都开始传言,自己有能够看透人心的妖法,尤其是直接戳破胡典史和员外郎邹无信的隐秘丑事,更是让其他人胆战心惊,最后在坦白交代罪行的时候,应天府没有一个人胆敢有所隐瞒。

随后,就有传言说,能够对抗吕小伟这种妖法,就是在面对这位钦差大人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胡思乱想,或者强行背诵一些书本内容,总之就是不要想自己的那些事。

当吕小伟听怜烟汇报这个流言的时候,内心也是不禁感叹,这帮当官的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而能够总结出来这么几点针对自己的办法,并且很凑巧,其中一种办法还真的就是他心通的唯一弱点,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研究过自己所有的案件,因为最近破获的双重人格方生一案,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第一时间看透对方想法的案例。

假如有心人把这些案子都汇总起来,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假如自己真的能看透人心,也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人,只是见识少了一些,但是要论聪明,完全不会输给后世。

不过,吕小伟并没有把这些传言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截杀刘大明一行人的凶手,寻找李师爷被害案件的线索,至于那些传言,吕小伟一句话就打发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本官能看透人心?拿出来瞧瞧?”

言归正传,吕小伟听见这个金百户说,所有人都能对应上,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吕小伟还是让张虎拿着画像,一一对这些死者进行了比对,结果和金百户所说一致。

既然这些人里面,没有刺客的内奸,那么泄露押送人犯消息的最大嫌疑,就集中在了下落不明的刘大明身上,毕竟如此大规模的伏击,不可能没有消息来源。仅仅调动大批杀手,在这个人口流动量极少的时代,就会惹来很多地方的关注。

要说这件案子,从案发距离现在已经十天了,假如当天刘大明侥幸逃过一劫,哪怕负伤了,也该寻找就近的锦衣卫驻扎点,可是,他居然像是空气一般消失了,这让人不免生出诸多猜忌。

“死因你们都查看了吗?有没有显着特点?”这是吕小伟询问的第二个问题,也是凶杀案最关键的一点,毕竟所有的死亡,都会伴随着不同的凶器和死亡原因。

随后,金百户的一句话,再次让吕小伟的内心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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