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吕小伟自己都没察觉到,明明自家的大门是从里面拴住的,当时左邻右舍发现异常后,都没有推开,而自己在无意识之间,仅仅用了一点点力气,就直接推断了门后的门栓。
可是,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彻底让吕小伟大脑一片空白,只见静悄悄的吕府里面,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欢声笑语,也没有情窦初开的小夏迎接上来,更没有年纪最小的小冬,嬉笑着上前翻看吕小伟的口袋,找寻她最喜欢的糖果零食,只有一阵阵的微风,带来浓重的血腥味。
心已经沉到底的吕小伟,一眼就看见,前院中间躺着一个胖子,不用看脸面也知道,正是厨房的那个大师傅,毕竟,除了他之外,吕家就没有这么胖的人。
呆立当场的吕小伟身后,张虎和怜烟也同时看见了院子中间的厨子,没等吕小伟发令,张虎已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把趴在院子中间的胖师傅翻过来,地上赫然出现一大片血迹,而厨子脖子上细细的伤口,早已经外翻,仿佛全身的血液,已经通过这个伤口流干。
张虎双目赤红,转头看向吕小伟:“大人,这,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吕小伟沙哑的嗓子,用了半天力气,才蹦出来几个字:“去看看内院。”
张虎听见自家大人的吩咐,这才想起来,他们三人外出判案的时候,整个吕家留下的,可不单单是厨子啊,还有李师爷和小夏他们四个丫鬟!
而此时的吕小伟,心中早已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惧,自己自从穿越而来后,从大脑中就得知了,李师爷是自己父亲的好朋友,而且一直和自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处处为自己考虑,以至于李师爷的发妻去世后,都没有再续弦。
而如今吕府中如此诡异的安静,除非李师爷和小夏她们不在家,否则。。。。。吕小伟不敢再想下去。
张虎和怜烟同时冲进后院,吕小伟的家本就不大,片刻功夫,就传来了怜烟和张虎的惊呼,其中还夹杂着李师爷、小夏、小冬的字眼。
吕小伟的脑中嗡嗡作响,旁边好像有人在摇晃自己,转头看去,迎面而来的是严府尹焦急的说着什么,可是吕小伟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耳朵里只有那嘈杂的嗡嗡声。
不一会,张虎满脸悲切的从内院徐徐走了出来,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抱着尸体之类的,吕小伟心里居然浮上来一点点希望。
只见吕小伟紧跑两步,抓住张虎的手臂问道:“李师爷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
看见张虎两只眼睛不断的涌出泪水,一言不发的样子,吕小伟怒吼道:“哭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一会耽搁了救治李师爷和小夏她们,我饶不了你!”
听到这里,张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的结结巴巴说道:“大人,没了,都没了啊。”
吕小伟听见后,一改往常对张虎和颜悦色的态度,使劲摇着张虎的肩膀,怒不可遏的吼叫:“什么没了,什么没了,说清楚!”
张虎于心不忍的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吕小伟,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时,刚才一同和张虎冲进去的怜烟,失魂落魄的飘出来,就连即将失去理智的吕小伟,都发现怜烟的身躯有不稳的现象,而她的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吕小伟明白,看来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终归还是发生在了眼前。
此时的吕小伟,终于渐渐平稳了心情,因为在他看见怜烟的那一刹那,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自己还有邀鬼术这种逆天技能,就算李师爷和小夏她们遭遇了不测,自己还可以使用这种技能,让他们以另一种形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怜烟一样,除了不能吃饭睡觉,还不是和其他人看起来差不多?
想到这里,吕小伟精神一振,强忍心中的悲愤,大步向着内院走去。
虽然说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心理上也做了一定的准备,但是随着吕小伟越来越靠近内院,心中的怒火还是忍不住的燃烧起来。
只见内院的庭院中,还有旁边的走廊上,到处都是尸体,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吕府下人的衣服,吕小伟每走过一个人的身边,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当初第一次带李师爷和小夏他们回来过年,众人满脸笑容的喜庆场景。
也许是职业关系,吕小伟每看见一具尸体,都会不自觉的第一时间查找伤口,还有在周围使用天眼术,看看是否有鬼魂的存在。
可让吕小伟失望的是,一直走到北房的门前,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鬼魂的存在,而这些人的伤口都很明显,全部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亡。
迈着沉重的脚步,吕小伟缓步走进内院正房,脑海中还回想起来,当初李师爷三番五次的推辞,不愿意住在这个象征着主人的房间里面。
最后自己再三恳求,甚至扬言对当时三年后成亲的承诺要毁约,在这种逼迫下,这才让李师爷不情不愿的搬进来,还事先要吕小伟答应,只要吕小伟成亲,他一定要搬回西厢房。
可是,如今李师爷就静静的躺在房间中央的地上,而旁边杂乱的躺着四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仅仅从体型上来看,吕小伟就能分辨出,正是当年李师爷好心买来的丫鬟,自己给他们改名为:吕春、吕夏、吕秋、吕冬!
吕小伟此刻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发黑,修炼神修术多年的身体,居然开始摇摇晃晃,因为直到此刻,凭借自己异于常人的耳目,吕小伟已经可以确信,李师爷和四个丫鬟早已经死亡几个时辰了。
这时,身后一双纤纤玉手,强有力的扶住自己的胳膊,吕小伟木讷的转头看去,发现是怜烟消耗她的功力,这才让她没有实体的手,勉强扶住自己的身躯。
怜烟满脸凄凉,又带着点心疼的说道:“义兄,我知道你和李师爷他们情深义重,但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假如是我遇害,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义兄振作起来,查清真相,抓住凶手,告慰我的在天之灵,我想,他们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你说呢,义兄?”
怜烟的这番话,仿佛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在吕小伟的脑海中炸开,惊醒了浑浑噩噩的吕小伟。
是啊,如此灭门惨案,根本不是一般小毛贼可以办得到,自己这么多年虽然得罪人无数,但是大多数都被自己已经正法,就算是要报复自己,为什么不等自己回来呢?难道李师爷他们的死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刚才所看见的惨状一一浮现在吕小伟的脑海中,让他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环顾四周,这是,怜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义兄,别找了,我已经用鬼修术探查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他们的魂魄,一个都没有。”
听到这里,吕小伟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无情的破灭,看来,李师爷和小夏她们,已经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上,真正的烟消云散了。
回想起怜烟刚才的话,吕小伟强忍内心的痛苦,向怜烟下令道:“你出去给张虎传话,不许任何人进入吕府,我要亲自勘验现场,所有的尸体,暂时不要动。”
怜烟心疼的看了一眼稍稍振作的吕小伟,点头回应道:“义兄,我们跟了你这么几年,也学了一些知识,就在刚才义兄神情恍惚的时候,张虎已经主动阻拦了想要进来的严府尹等人,我这就去再叮嘱一下,义兄先休息一下再开始吧?”
吕小伟摇摇头道:“你说的对,逝者已矣,当前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查清真相!”说完,掏出自制的手套和口罩,就开始穿戴起来。
按照吕小伟以往的勘验思路,检验犯罪现场,应该按照由外而内开始,这样不但不会破获案发现场最原始的证据,也可以根据罪犯的思路,一步一步的进行推理。
所以吕小伟穿戴整齐验尸的装束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正房,这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五具尸体,心中暗道:一切都是为了查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还麻烦请你们先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转身,踏步向着外院走去,此时的吕小伟心中的悲愤和怒火,全都化为查清真相、抓获凶手的决心。
重新回到大门口,吕小伟远远就看见张虎和严府尹,正在面对面激烈的争吵着,一边是以严府尹为首的众多属官和衙役,而另一边只有张虎一个人,但是那强壮的背影,对峙一帮人而毫不落下风。
虽然背对着内院的张虎,并没有发现去而复返的吕小伟,可是严府尹早已经看见脸色铁青的吕大人,严府尹刚要笑着说话,转头一想眼前吕府发生的事情,又赶紧换了一副悲伤的表情:“吕大人啊,这位张大人不让下官等人进去啊,下官也想为勘察现场、捉拿凶手出一份力,您看这。。。。。。”
没等严府尹说完,吕小伟直接打断道:“不用严大人费心了,不让你们进去是本官的命令,你安排衙役守好吕府四周,不得让任何人破坏现场,至于查案的事情,本官接手了!”
吕小伟铿锵有力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严府尹拍马屁的行为直接落了空,那些应天府衙门的属官脸上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表情。
毕竟这里属于应天府管辖范围,无论发生什么案件,首先都应该由应天府接手才对,吕小伟这个钦差八府巡按,理论上虽然也有过问的权利,但他如此强势,分明是没有把应天府放在眼中。
可是众人不知道的是,严府尹听见吕小伟的话,却是满心欢喜,到了严府尹这个年纪和职位,根本就不是一两个案子就能立功升迁的,而且这个案子如此恶劣,还牵扯到炙手可热的吕小伟,假如自己应天府接了案子,到时候不说立功了,办的稍有差池,那可是在劫难逃了。
这次吕小伟主动接过案子,那无异于把烫手山芋接了过去,不管案子破不破,那可是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这让严府尹怎么能不高兴?
只是鉴于吕小伟那铁青的脸色,和眼下吕府发生的事情,严府尹还是假惺惺的问道:“吕大人心思缜密、破案无数,想必这桩案子也是不在话下,下官就不在献丑了,本官把话撂在这里,但凡吕大人有所趋使,下官携应天府衙上下几百人,任凭大人调遣。”
虽然吕小伟如今心力交瘁,但也知道严府尹如此表态,也算是一种示好,加上这件案子牵扯如此多条人命,说不得随后在侦破抓捕的时候,还要借用应天府衙役。
想到这里,吕小伟漠然的点点头道:“好吧,有心了。”说完,转头开始站在大门口,向府里望去,心里模拟凶手的路线,猜测第一个遇害的人是谁,准备从那里开始验尸。
严府尹如今漂亮话也说了,再加上看见吕小伟那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哪里还会触这个眉头,又抱拳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就带着那些属官匆匆离开。
离开的严府尹还有一个重要事情要回去做,那就是遇见这种朝廷命官被灭门的大案,破案倒还在其次,应天府要第一时间起草公文,上报朝廷和皇上,这也是为什么应天府会对所有官员的府邸,如此清楚的原因。
吕小伟首先查验了府邸的大门,眼看大门的门栓是从里面上着的,而且断裂口是新的,应该是自己刚才推门才断裂的。
结合前面报案邻居的证词,说是早上没有看见吕府有人进出,才上来查看,可以基本推断出,凶手是昨天晚上,通过其他途径,闯入吕府。
吕小伟并没有返回院中开始验尸,而是走出大门,沿着自家的外墙开始查验,终于在第三次经过后门的时候,发现了不符合常理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