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家大人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走访结果,张虎当即肯定的说道:“大人,这可不是一个人这么说的,是好多人都这么说,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他们两个肯定有关系。”
吕小伟深知,在这个名声重于一切的年代,好多人并不怕死,但是对于死后的名声看的极为重要,所以,自己作为这件案子的主审官,不但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还肩负着为死者正名的责任。
吕小伟相信张虎的话,这条传闻肯定不是一个人说,或许,这也是白老三杀害自己妻子和白彻的目的,但是,这些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带着这个疑问,吕小伟继续追问张虎:“既然这么多人说,可有人亲眼看见白彻深夜出入白老三家?亦或者听见什么动静,看见什么?”
“额。。。”张虎低头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这个好像还真没有,这么多人都说是听别人说的,好像也没谁直接说看见什么。。。。。”
“啪!”吕小伟拍案而起,直接连名带姓的叫道:“张虎,不说你现在已经是锦衣卫四品指挥佥事,好歹你也跟随我几年了,见识了这么多的奇闻怪案,我哪件案子是靠着听说破获的?你可知道,假如不加分辨,把你的这些传闻啊,听说之类的写进案卷,那可就是盖棺定论了!”
张虎被吕小伟严厉的措辞吓了一跳,自己跟随大人这么几年,自家大人从来没有对着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跪下认错:“大人息怒,张虎错了,以后一定明辨是非,不再听信传言,大人。。。。。”
看见张虎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吕小伟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现在也是锦衣卫的高官了,一句话,就能决定普通老百姓一家人的性命,所以,今后一定要养成慎言、慎行的习惯。再者说,走访群众是破案的方法之一,但是不能变成唯一的方法,难道以后你就靠着那些流言蜚语破案吗?”
张虎惭愧的低头道:“大人教诲,张虎铭记于心,今后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吕小伟看见张虎真心诚意的悔过,这才轻声说道:“起来吧,好歹也是四品大员了,跪着像什么样子。”
张虎眼看吕小伟已经消气,边起身边开玩笑:“大人面前,跪一跪怎么了,他们那些不入流的武官还没机会呢,嘿嘿。”
吕小伟看着张虎嬉皮笑脸的样子,轻咳两声:“言归正传,既然村中有这种传闻,而且这个传闻大概率就是白老三杀人的动机,那一定要查清楚,你这样,把那些街坊四邻重新走访一遍,记住,查找线索就要顺藤摸瓜,你这次问清楚,他们都是听谁说的,然后再找下一个人问,查到源头,也就真相大白了。”
张虎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光是记录听人说,这个说的人总要有个源头吧,大人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第二次走访,张虎是有针对性的询问,因为速度也是快了不少,不一会,张虎就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回来了,到了吕小伟面前,就狠狠的将男人摔在地上,没等男人反应过来,伸手就是两个大耳光:“杂碎,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有一丝一毫隐瞒,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锦衣卫的手段!”
男子惊魂未定的赶紧磕头求饶:“大人饶命,草民只是一个贱种,不敢隐瞒。”
随后,就开始磕磕巴巴的交代。
原来,这个男人也姓白,从小就游手好闲,无奈家贫如洗,年过四十也没娶上老婆,所以村子里面就称呼他叫白光棍。
话说这个白光棍既吃不了苦,又没什么本事,就靠着偷鸡摸狗,或者村子谁家婚丧嫁娶混个肚皮。
眼瞅着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都娶了媳妇,白光棍不从自身找原因,还总是怨恨命运对他太薄。
直到同样贫苦的白老三,娶了隔壁村的女子做老婆,也就是被白老三杀死的白氏,这个白光棍的内心彻底愤怒了。
凭什么啊,他白老三家里两间土胚房,都能娶上媳妇,而且还长的不赖,听说白氏娘家更是住着青砖瓦房的富户。
就这样,白光棍刚开始还腆着脸让白氏给他介绍白家村的女子,谁知白氏通过嫁过来后的了解,知道白光棍是一个懒汉,一直都是置之不理。
这更加惹恼了白光棍,总觉的是白氏看不起自己,渐渐地,心中萌发了你不让我过好日子,我也不能让你过得舒服。
随后,通过白光棍不遗余力的宣扬,渐渐地村中就传出了白氏不守妇道,和别人有染的流言。
为了让这个流言更加可信,白光棍还给流言中加进去了白老三家的邻居白彻,作为桃色事件的男主角。
要问靠山村里面这么多男人,为什么要把这个白彻牵连上呢?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因为白光棍有次偷了白彻家的一只鸡,被白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仅此而已。
也许冤死的白彻也没想到,仅仅因为教训了一次偷鸡贼,自己就被流言蜚语淹没,最后枉死白老三家。
还有最冤的白氏,明明是真心喜欢白老三,为了情郎宁愿舍弃娘家的青砖瓦房,来住白老三家的土胚房,最后竟被轻信流言蜚语的白老三做成了红烧肉,还专程拿给自己的父母吃,酿成这桩惨绝人寰的恶性案件。
听完白光棍的交代,张虎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人,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村子里面的流言就是这个白光棍为了报复,自己捏造传播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据。”
说完,张虎直接跪倒在地:“多谢大人今日的教诲,如若不是大人提点,我今日竟然也变成了轻信流言之人,更抓不到这个无耻之徒,还冤死之人清白!”
吕小伟双手扶起张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就在这时,吕小伟明显的感觉到,白老三家的红色煞气正在慢慢的变少,比起刚进门那会,仅仅片刻功夫,起码散去一半。
看着眼前的情景,吕小伟隐隐猜测,虽然这里并没有产生两名死者的冤魂,但是冥冥中,或者有其他方式,让这两名死者感应到了自己的冤屈已经昭雪,所以怨气才会消散。
只是,吕小伟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内功有变化,而且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处决凶犯之后,怨气中有类似愿力的白色亮点进入自己腹中。
不过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吕小伟并不在意,本来自己侦办这些案件,仅仅是为了伸张正义而已,并没有过多的私心。
既然白老三家中的现场已经勘验完毕,吕小伟解除了靠山村的包围命令,除了封锁白老三的家,留了两个衙役看守之外,其余一切恢复正常。
而张虎则是押着白光棍向锦衣卫驻地赶去,等候吕小伟回来审判白光棍和白老三,吕小伟则是返回白家村,与怜烟汇合后审问杀害柳生的两名凶手。
对于吕小伟的安排,张虎还曾疑惑的问道:“大人,我有点想不明白,您当初为什么不先审问了那两个凶犯,再来靠山村,那样的话,咱们不就一起可以返回锦衣卫驻地了吗?不用您这样跑来跑去的。”
对于张虎的勤学好问,吕小伟向来是支持的:“原因有二,一是那两个疑犯既然牵扯到残害柳生、逼问玉佩,肯定和谋害楚安王脱不开关系,这等大案之人,哪里会一两天就审问明白的?其二,如果在白家村耽搁的太久,白老三家的尸体都腐烂发臭了,再去勘验现场,会掩盖很多线索的。”
吕小伟停顿一下,郑重的说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有时候着急审问,不如把疑犯晾一会再说,或许有出乎意料的效果,不信你以后试试。”
张虎半信半疑的挠了挠头:“真的?这算是大人的不传秘术吧?多谢大人教诲。”
。。。。。。。。
吕小伟重新返回白家村,也仅仅是过去了一天而已,村外巡逻包围的衙役,依旧各自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把手村口的衙役见过昨天吕小伟出村,也知道这是锦衣卫张大人的师爷,仅仅问了几句就放行了。
当吕小伟重新踏进田二爷家隐藏小院的时候,就看见怜烟背对院门,面朝关押疑犯两个房间,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也许是听见院门这里有脚步声,怜烟敏锐的转身拔剑,等到看清是吕小伟时,高兴的上前表功道:“义兄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可是眼睛都没眨的盯着两个房间,除了锦衣卫的看守外,保证没有一个人进去过!”
吕小伟用手虚空轻抚怜烟的头顶:“做的好,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怜烟一脸骄傲的回答:“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不过,义兄,你可是答应过,这件事做得好有奖励的哦,奖励在哪里?”
吕小伟轻声安抚道:“等了解了这桩案子,肯定会给你奖励,义兄的为人你还信不过?”
听见吕小伟这么说,怜烟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
两个人说话间,听见声音的小旗官从其中一个人犯的房间里面出来,看见吕小伟后,赶紧上前行礼道:“师爷回来了?幸不辱命,人犯毫发无损。”
吕小伟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小旗官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你也辛苦了,朝廷正需要你这样一心为公的人才。”
听见吕小伟的称赞,小旗官原本疲倦的脸上,顿时神采飞扬,就连那两个黑眼圈也仿佛浅了许多。
“好了,闲话以后再叙,已经晾了他们一天了,这就开始审问吧。”吕小伟随意的指了指小旗官刚才出来的房间:“就从这个人开始吧,怜烟随我进去,小旗官安排信得过的手下,距离房子五步外警戒,县衙的衙役全部退出小院。”
“记住,你亲自去隔壁另一间房子看守,堵上那人的耳朵,至于你,我相信锦衣卫的家规,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许外传,否则。。。。”
“大人放心,下官世代在锦衣卫当差,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小旗官满头大汗的说完,赶紧吆喝着手下,严格按照吕小伟的安排进行布控。
看见吕小伟带着怜烟进房间去审问疑犯,小旗官这才胆战心惊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好么,能够让吕小伟这么大的官员,专门叮嘱自己,看来,这两个人犯的案子肯定不小,说不定都通了天。
对于小旗官的猜测,吕小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和怜烟直直踏进房间,就看见当日擒获的其中一名案犯,正五花大绑的坐在地上,嘴里也塞了破布。
吕小伟刚刚取下疑犯嘴里的破布,就听见这名疑犯大叫道:“别枉费心机了,爷们既然敢做就敢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要想从爷爷口中套话,做梦!”
说完,还对着身后的墙壁大喊道:“田三十,记住我们发的誓言,哥哥什么都没说,你可别上当啊!”
这名案犯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毕竟自己当着这名官员的面,不但出言不逊,而且还对自己的同伙喊话,一般的官员肯定会恼羞成怒的给自己上刑。
可是等了半天,只看见吕小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案犯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你笑什么笑?莫非被爷爷吓傻了?”
怜烟听见这个男人居然敢污蔑自己崇拜的义兄,当即就提剑上前,想要先给他来点颜色看看,谁知,没走一步,就被吕小伟拦下了。
只见吕小伟淡淡的说道:“我笑你自作聪明,以为本官将你们分开关押,就是为了互相诓骗你们,对方已经招供,然后在套话。”
疑犯听完,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吗?”
吕小伟哈哈大笑:“嗯,其实你猜的也对,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进门之前,已经将你所谓的田三十的耳朵堵上了,他根本就听不见你的提醒。”
“而且”吕小伟杀人诛心的说道:“你刚才已经暴露同伙的名字,他叫田三十对吧?你猜,当我叫出他的名字,他会不会以为你已经招供了呢?”
“什么?狗官!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