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伟一边思考,
一边踱步在柳家院子边走边看,
总觉得这个案发现场有些怪异,
环顾四周,
这个柳家普通的宅院,
和其他人家并无差别的样子。。。。。。
对了!
和其他人家并无差别,
但偏偏不像案发现场!
作为一个发生命案的宅子,
吕小伟就算没有看见冤魂,
但是从望气术中,
居然没有看到丝丝的红色怨气!
作为查验现场无数的吕小伟,
就算再没遇见过变成鬼魂的“尸主”,
但是总会看见怨气的存在,
难道,
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意念通达,
这个柳家其他怪异的地方也是接踵而来,
按照吕小伟前世看过的书,
这种砍断头颅的伤口,
现场必然会发现大量的喷溅血迹,
而刚才现场并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吕小伟快步迈进卧室,
在墙壁、桌椅、床头等地,
仔细查验一番,
果然没有发现有喷溅状血迹,
虽说被辱上倒是有大片血迹,
和案卷上记载一致,
但是依照经验来看,
这些血迹有些少了。
按照后世医书记载,
血液要占女性人体的7.5%,
大概在4L-5L之间,
而正常人上肢的收缩压是100到120mm汞柱,
类似这种砍断头颅的伤口,
血液会直接喷射出来,
可以喷射好几米远,
在短时间内,
失血量就会超过1000毫升,
从而造成人体大量失血,
或者空气栓塞而死亡。
吕小伟让李师爷做了一个现场补录:
“一是尸体所在屋内并没有喷溅型血迹,
证明尸体所在可能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二是床上的被辱上明显低于人体失血量,
三是柳家并无发现凶器,
四是尸体头颅没有下落,
五是尸体所在床后墙壁有撬挖痕迹,疑似丢失物品。”
说着说着,
吕小伟不由自主的从生气,
变成对这个糊涂的徐知县恨之入骨,
大骂道:“仅仅一个柳家,
就发现这么多疑点,
这个狗官,
视人命如草芥,
真该死!”
此话一出,
一同来柳家的东湖衙役,
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张虎查验了柴房等地,
并没有发现疑点,
吕小伟就打发他带着几个衙役,
去四周邻居走访一下,
毕竟论起查验痕迹,
张虎比起李师爷来粗心不少,
但是从前几个案子来说,
张虎走访四邻倒是一个好手,
连哄带骗的问出过不少细节。
一直到傍晚,
吕小伟留了两个衙役,
把守柳家,
其余人马不停蹄的回了衙门,
今天发现的几个疑点
还得柳生来解答。
。。。。。。
晚上李师爷整理好补充案卷,
添加上张虎走访邻居的一些口供,
吕小伟翻看后,
诧异的问张虎:
“这些都属实吧?
你没有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吧?”
张虎挺直腰杆,
拍着胸膛回答:
“绝对没有,
这些都是邻居的证词,
上面可是画了押的,
再说了,大人不是嘱托过我吗?
走访最忌讳什么诱导证人,
我都是实打实问的。”
吕小伟点头赞许道:
“嗯,
看来走访现场证人这一块,
你做得很好,
以后继续努力。”
张虎听见吕小伟的夸赞,
兴奋的抓耳挠腮,
口中发出嘿嘿的傻笑。
次日一早,
吕小伟拿着重新整理好的案卷,
第二次提审了柳生。
这次柳生也比上次镇定不少,
眼神再也不是死寂,
眼看这么快就重新提审自己,
柳生以为自己的冤屈就要大白,
一上堂磕头后,
就抬头用希翼的眼神看向吕小伟,
一副欲言又止,
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看见柳生满满的求生欲,
吕小伟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柳生,
本官发现几个疑点,
现在正式问你,
你一定不得有任何隐瞒,
如果因为你的隐瞒,
放跑了真正的凶手,
你也是要受惩罚的,
你可明白?”
柳生听完吕小伟的话,
才明白今天只是一次询问,
并不是要放自己回家,
顿时有点失望,
但还是强打精神回答:
“大人请问,学生毕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吕小伟略微颔首:
“你家床后面的墙里面,
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啊?”
柳生听言,
大惊失色,
直接忘记了公堂规矩:
“大人如何得知?”
旁边张虎大喝:
“放肆,
大人问你什么,
老实回答,
公堂之上,
哪里有你发问的道理?”
吕小伟摆手示意张虎淡定,
然后看着堂下柳生,
并没有作答。
柳生从震惊中慢慢恢复,
然后沉思了一下,
仿佛下了重大决心般抬头回答:
“虽然我不知道那件东西,
和我妻子遇害有什么关系,
既然大人相问,
学生也就不再隐瞒,
其实墙里面藏着一块玉。”
“玉?什么玉?”
“是我家祖传的一块玉,
其实我也没见过,
只是听父亲临终时候说过,
这块玉是用命换来的,
据说是我家先祖曾经跟随哪位大人打过仗,
在战场上救过这位大人物的命,
所以就赏给我家这块玉,
说是遇到危难时候,
可以拿着玉去找他或者他的后人,
只要力所能及的事,
必定会帮我们的。
可是我家先祖留下祖训,
这件玉只能作为家传物件,
给后代留个念想,
不许拿着招摇,
更不许带着玉去挟恩求报。
就这样,
这块玉在我家一代代的传下来,
自从我爷爷那辈开始,
就趁着翻修房子,
把玉藏在了房子墙里面,
所以这块玉到底什么样子,
我也没见过。”
吕小伟也没想到,
柳生一个小小童生,
家传的一块玉,
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不禁心生好奇:“柳生,
那你就没听家里长辈说过,
你家先祖到底救了谁的命?
是本朝的事情吗?”
柳生摇摇头道:
“我父亲就告诉我这么多,
也没有提及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事情,
说不定那个大人物的家族都不在了呢,
所以要不是大人问起来,
我都不会想到那块玉的事情。”
吕小伟暗想:
“是啊,
都不知道哪个朝代的事情,
看来这块玉的作用并没有自己想象那么大,
等案子破了,
不就真相大白了。”
吕小伟接着提问:
“柳生,
你家祖传玉佩,
你都没见过,
除了你之外,
还有谁知道藏在墙内?”
柳生努力思索半天,
肯定的回答:
“启禀大人,
家父临终前才悄悄告诉我,
墙内藏有玉佩,
并且让我发誓,
只能告诉自己的嫡子,
不得外传,
我一直守口如瓶,
并未告诉任何人!”
“你确定?”
“小人对天发誓,
真的没告诉过任何人。”
得,这条线索算是暂时断了。
吕小伟开始询问第二个问题:“柳生,
这里有一份你家财产的清单,
你详细看看,
仔细回忆,
家里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
包括斧头,刀具之类的物品。”
话音刚落,
李师爷就拿着连夜整理的物品清单,
下堂递给柳生。
柳生慌忙双手接过清单,
然后就慢慢观看,
李师爷记录的相当详细,
柳生整整看了半个时辰才看完,
然后闭目回忆了片刻,
就开始滔滔不绝的答复:
“启禀大人,
按照学生回忆,
这个清单少缺少压在柜子里面的银钱大概一百两,
梳妆台缺少黄金首饰五件,
白银首饰十二件。。。。。”
从柳生的陈述来看,
丢失的都是金银之类贵重物品,
总价值粗略估计价值三百两白银,
在这个一两银子可以购买四百八十斤大米的年代,
三百两银子折合后世三十六万元,
这已经算是巨款了。
说完后,
柳生带着不太确定的模样有说:
“大人,
还有一件事,
我不太肯定,
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具体查证,
由本官决定。”
柳生不再犹豫:
“大人,
这个清单中记录有床上一套绿色绸缎被面的褥子,
我记得我家并没有绿色绸缎,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游学这段时间娘子新做的,
所以我才不太确定。”
吕小伟听完,看向李师爷,
李师爷在耳边轻语:
“就是尸体爬伏在上,
有大量血迹的那床被辱。”
听完后,
吕小伟对于案发现场另有地方的疑虑更深了。
这时,吕小伟示意李师爷摒弃其余衙役,
只留了书记员在场,
就在柳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吕小伟问道:
“我且问你,
你与妻子柳氏成亲两年来,
是否发现柳氏与其他人有密切接触?
尤其是男人。”
柳生顿时如遭雷劈般傻了,
片刻后,
红着脖子大吼:
“大人,
学生妻子贤良淑德,
我们两人恩爱有加,
万万没有此事,
肯定是有人嫉妒,
造谣中伤,
请大人明察。”
看着柳生极力争辩的样子,
吕小伟又低头看了眼张虎带回来的证词,
安抚已经快要晕厥的柳生:
“本官只是询问,
真相如何,
自有证据,
你不用多心,
下去吧,退堂。”
后堂内,
张虎还在愤愤不平的解释:
“大人,
这些证词真的不是我编的,
你看看这个,
有时间,有地点,
这就是真相,
那个柳生是读书读傻了。”
吕小伟苦口婆心的教育张虎:
“这些证词,
只能作为旁证,
我在堂上也是随口一问,
如果柳生有怀疑对象,
那咱们的范围就小了,
如果没有,
也没什么损失,
你激动什么?
我说过多少遍,
凡事都要讲证据,
不管什么案子,
没有证据,
光靠这些证词就能定罪的话,
你和那个糊涂的徐知县有什么区别?
真的冤杀了好人,
那时候就悔之晚矣了,
记住了吗?
我可不想到时候,
让你给那些冤魂偿命!”
张虎看着吕小伟严肃的表情,
知道吕大人是为了自己好,
赶紧行礼道:“大人,我记下了。”
吕小伟语气放缓,
叮嘱张虎道:
“你别马虎,
一定要记得,
人头不是韭菜,
割了一茬又一茬,
一旦不慎,
杀错了人,
那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眼看张虎收起刚才的轻视,
吕小伟才指着那张供词道:
“张虎你看,
其实,这么多的口供,
只有这张有价值,
其他的都是那种听说、据说之类的风言风语,
个人主观性太强,不足可信,
李师爷,你把这段念一念。”
李师爷拿起这张供词,
按照吕小伟的指头所在开始念:
“柳生和他的那些同窗,
出门去省府游历后,
柳氏就经常打扮的花枝招展,
经常早出晚归的,
也不知道忙什么,
有一次,
我傍晚去他家借点盐,
眼看天黑了,
敲门却没人回应,
而且他家屋里也没点灯,
一看就是一夜未归,
不知道去会哪个野男人了,
真是一个荡妇,
可怜柳生还不知道呢。”
李师爷念完后,
皱着眉头又翻阅了几份其他邻居的口供,
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吕小伟,
只见吕小伟笑着问道:
“看出来了?”
李师爷也笑着回答:
“看出来了,
不过大人应该早都看出来了吧?”
“嗯,
昨天晚上就看出来了,
我今天问柳生怀疑的人有没有,
还以为柳生说是他呢,
结果不是。”
吕小伟和李师爷一问一答的,
偏偏都没有说透,
把旁边的张虎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像听懂了,
有好像没懂,
可又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等两人停顿下,
赶紧追问道:
“大人,师爷,
你们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我听不懂呢?
每个字都听见了,
偏偏合在一起,
我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吕小伟笑而不语,
李师爷含笑摇头道:
“大人说的没错,
破案这一行,
你还要细心多学,
否则迟早惹出祸来。”
说完,手指轻点口供上的几个字,
张虎赶忙低头查看,
嘴里不由自主的念出来:
“经常,花枝招展,借盐,一夜未归。”
念完后,张虎迷茫的看着李师爷:
“就这?”
李师爷轻拍张虎脑袋,
解释道:
“经常,说明这个人很关注一个男人不在家的女人。
花枝招展,说明这个人很爱观察柳氏的着装打扮,
借盐,说明他在说谎,
从其他邻居口供中得知,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个做饭的,
他家有没有盐,恐怕他都不知道,
谈何借盐?”
张虎的头点的像小鸡般,
听见李师爷不说话了,
赶紧请教:
“那一夜未归又错在哪里?”
吕小伟这时肯定的说:
“一夜未归,
说明要么这个男人说谎了,
要么这个男人偷窥了一夜,
总之,这个男人有问题!”
张虎这才恍然大悟,
赶紧表现道:
“大人,抓人吧?”
吕小伟不满道:
“不是抓,是传唤!
词都用不对,以后多读书!”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