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渡己也大方的说了出来。
荼兮听到他的回答,忽然笑了起来。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更是让人看花了眼。
“你没骗我。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她笃定道。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饮下杯中酒。葱白的手指对着那道弥兰花叶汤道:“这汤,想必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
渡己受伤了?
桌上二人闻言皆是看向了渡己。他面『色』如常,行止有序,丝毫看不出有何伤势。
“既如此,施主可否也回答贫僧一个问题?”渡己没有顺着荼兮的话,也没有问她如何知晓,只定定的看着她。
“说吧。”荼兮心情大好,笑意盈盈的看着小和尚。
望着她的噙着笑意的唇角,天真烂漫。渡己顿了顿,后脊却无端生出一阵冷意。仿若冥冥中一道轻纱覆于双眼,原本清晰的因果丝线刹那间错综复杂。
天机,『乱』了。
沉『吟』片刻后,他忽的双手合十,低号一声:“阿弥陀佛。”
“罢了,有缘再见。”
说完竟是起身离去,没有半分迟疑。
荼兮一怔,一丝怒意浮上面容。
“不许走!”她一拍桌子,竟是追了出去。
阿月轻叹,陪笑道:“谢道友,抱歉了。荼兮她……一直是这个『性』子,说风就是雨的,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不妨事。”谢问心收回了目光,认真的看了看阿月。
“阿月道友自上次一别,似乎……练达了许多。”停顿了一下,谢问心缓缓道。
“……经历了生离死别,谁都会成长的。”阿月心底冷笑,却不是对谢问心,而是……
那个妖女,她绝不忘记对方是如何轻描淡写的杀了师兄。有朝一日,誓报此仇!
心中一动,阿月面上悲苦,语气涩然:“谁能想到,商羽宫中,竟有魔道中人大肆杀虐……我捡回一条命,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的话意有所指,谢问心心中一动,安抚了她几句,才说道:“此等大事,各大仙门想必已有了成算,那些魔道之人必会伏诛的。”
“希望如此吧……”
“哼……”二人说话的空档,荼兮怏怏的回来了,头上的锦冠因着跑动有些歪斜:“那小秃驴跑的倒快!”
“……”见她回来,阿月轻咳一声,“那位渡己大师佛法高深,你追不上也属平常。”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荼兮愤愤的说了一句。转头看向了谢问心,桃花眼微眯:“问心姐姐,你被人跟踪了呢。”
谢问心还在埋头苦吃,闻言咽下菜肴。倒是阿月眉头一皱,看了眼四周:“你怎么知道?”
她神识粗粗掠过周围,醉云轩内本就设有压制神识的阵法,她倒也瞧不出什么。
荼兮坐了下来,眼波一横,眉心微挑,看向谢问心右后方的一桌食客。
那是两个女子,正对着此处的少女着一袭红衣,接触到荼兮的视线,略显慌『乱』,与桌上另一蓝衣少女不知说了什么,竟是匆忙离去了。
阿月目瞪口呆。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荼兮,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传音道:“你是扮猪吃老虎?”
“……你才是猪。”荼兮瞥了一眼阿月,眯了眯眼睛:“猪嘴里吐不出象牙。”
“……”
又是没有传音堂堂正正的说出来。阿月也被她弄糊涂了,不知道荼兮到底是暗藏修为,还是侥幸看出有人对谢问心图谋不轨。
“猪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
不过如此也算和苍梧弟子结个善缘,她亦是乐见其成。
谢问心没有戳破眼前二人再明显不过的互动,抬首那些玄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莞尔一笑:“一时不查,倒是多谢荼兮道友了。”
“原来你知道啊。”荼兮本就聪慧,见了谢问心反应便知她早就发现了,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怎么会?”谢问心见她确是小孩子心『性』,轻笑出声:“那二人修为在我之上,我原也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想道友一个眼神便将人吓走了。”
“当真?”荼兮听了谢问心恭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随后又察觉自己忘形,喝了杯酒压下心底雀跃。
“自然。”
“那……”目光一转,荼兮忽的拍手道:“隔壁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不如我带路请姐姐去看看吧?”她觉得这位谢姐姐话虽不多,但句句舒坦。至少比阿月好听的多了,有心与她多相处些时候。
谢问心深深看了她一眼:“恭敬不如从命。”
……
醉云轩外二十里,两个貌美女子匆匆而过,不时回望几眼。
“师姐……我们为何要逃啊?”蓝萤神『色』茫然,却不得不随着师姐奔袭。
城中是不能御剑的,但以筑基期的脚程自是不慢,不过一刻钟便奔走了二十余里。
二人皆是容『色』过人。修真界中貌丑者虽是少见,但这二人在修界中形貌亦是上乘。
“你懂什么!没看到那个前辈已经发现我们了吗?”红鲤怒其不争的敲了一记蓝萤的头,姣好的脸上惊魂未定。
“前辈?哪有什么前辈?”蓝萤努力回想了方才的经过,也想不出师姐为何匆匆带她逃离醉云轩。
“就是和目标同坐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红鲤心下也有些不满。蓝萤入门时间虽短,却也是堂堂筑基后期,眼界之低微连她都看不过去。
“……她?”
鸾凤阁主修双修之法。她们深谙此道,自然不会看错『性』别。蓝萤心中虽是疑窦重重,不过却不敢违逆师姐的意思,只能扁扁嘴,垂首道:“原来是位前辈,还是师姐目光如炬。”
“如今都在盛传她可是极乐禅师的后辈……我等日后见着需得谨慎万分,躲着些走知道吗?”红鲤显然顾及到了蓝萤的小心思,提点道。
她刚刚明明没有再盯着了,却不知为何还是被发现了。
被那小公子装扮的前辈目光一盯,红鲤觉得自己仿若被扒光了一般。
这种感觉她只有在面对师父时才有。再者她身上有符宝傍身,却还是泄了行踪,更让她心生警惕。
“那……我们的任务怎么办?”蓝萤想到来此的目的,语气已是带了些哭腔。
鸾凤阁戒律森严。师父说过,若是寻不回圣物,颜字辈的弟子皆是小命难保。她前程大好,可不想因此丧命。
“苍梧门的人那么多,换一个盯着就是了。”红鲤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心中思索着如今处境。
“哦……”蓝萤委屈的咽下了口中话,下一瞬,却被耳畔苍老的声音骇了一跳。
“小姑娘……你们踩了老朽的袍子。这袍子可金贵得很,你们可该……赔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