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
千轮台内,星光洒落在无数转动的光轮上。凄惨的呼号不知从何处而起,萦绕在每一处光柱中。
谢问心听了三日,被四时书造成的伤势借由灵力好了些许,终是忍不住问天魔:“云舒圣尊与渭禾真人有何仇怨?”
她对云舒圣尊的了解只有之前见过的九疑令,还有只身攻入破妄宗的事迹。作为灵虚界唯一的渡劫期修士,不去它界寻求飞升,倒像是要死守苍梧门一般。
这渭禾真人想来最高也不过化神,如今失去肉身,神魂被放逐于千轮台最深处。这般狠辣手段倒非像是正道了……
“难道云舒圣祖道心有亏,无意飞升?”谢问心猜测着。
“……你还有心想这些?”天魔吃惊道:“今日那什么陈长老许会来了,你想好如何脱身了?”
“没想好。”谢问心睁开双眸,抬首看向无边穹宇,耳畔不时响起几声骇人的呼号。
“……”天魔还不待出言,只觉密室内气氛一凝,立刻噤声,缩在谢问心识海角落不动了。
空旷的密室内,一身灰褐色道袍的陈长老面容冷肃,衣角的勾阵纹路比之风回二人的气势更为惊人,震慑之意弥漫开来。
“弟子见过陈长老。”谢问心自然早就察觉到陈长老的到来,但还是等到被气势波及才出声。
陈长老漠然的看着眼前少女。礼节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即便是在这压制了三日灵气的千轮台也并无慌乱,对一个筑基弟子而言已然不错。
道袍无风自动,周遭灵气骤变,一阵巨大的危机袭来——陈长老抬手放出八面小旗,将正中的谢问心困在其中!
谢问心面上惊疑,只见那八面小旗“呼啦”展开,形似苍龙,上书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意象。小旗分散开来,一阵茫然之感由心底自生,周遭景象迅速被水没过。
谢问心回过神来,发现眼前陈长老已然消失,自己出现在一处深水之中。那八面小旗已然消失不见,此地不辨上下,无有左右。飘忽不定,行迹混沌。
周遭蔚蓝色的水隐隐向她挤压过来,谢问心察觉到自己竟产生了窒息的感觉。忙运用为数不多的灵力,放出五方玄水,化为一个透明水罩,挡在四周。
压力渐消。不过这水似是源源不断,漫无边际。若是呆的久了,定会生出绝望的情绪来。
这是阵法。
谢问心暗自确认,却不明白陈长老此举用意,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不,对方甚至连话都没说。
“这老小子不像至你于死地的样子。”天魔忽然道。
谢问心自然清楚。她早在看到旗子的时候就暗自戒备,没想到这竟是处三阶阵法,还是处困阵。对她来说,只一眼便看透了生门所在。
不过她并未破开此阵,而是左右顾盼了片刻,手中掐算着阵法方位,尝试着向休门游动了几许。
筑基期已可以长时间闭气,她功法属水,与水亲和,在水中坚持的时间能更长一些。
“你是不是走反了?”天魔对阵法虽不精通,却察觉谢问心这试探的样子太过奇怪。毕竟上次在月迷津渡,她破赫连浊阵法的时候,可没这般小心翼翼。
都是三阶,这老小子的阵法比之千殇之阵的连环大阵,还要逊色不少。
“嗯。”谢问心倒也不意外天魔看出来。快到休门了,她猛然一滞,闭目感受了一番,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又退了回去。
五方玄水已经被外间的水削去不少,谢问心灵力也快枯竭。她镇定下来,精神高度集中在阵法上。
水罩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隔得时间越久,四周之水的压力愈大。不难想象,若是再不出去,饶是她筑基期的身体也会被挤压的血肉不存。
谢问心倏忽间睁开眼睛,眼神定定望着生门的方向,极速前进。
陈长老轻咦一声,看着眼前阵法。八面小旗就在他面前,谢问心浮在旗子中央,紧锁着双目,一动未动。
她确实被困阵中,那些水不过都是阵法中的异象罢了,她一直都在原地。陈长老本意试试谢问心于阵道的深浅,没想到这小丫头倒当真不凡,竟这么快就寻到了生门。
八面小旗呼啦一声,齐齐收束。谢问心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看向眼前。
晶亮的眸子里是不可置信,还有愠怒。
“你的阵道是何处学来?”陈长老并未解释,直直的看向谢问心,气氛骤然凝固。
谢问心似是不甘,到底对着前辈不敢造次。掩下心中不满,抿唇说道:“在商羽宫中得了阵道传承。”
商羽宫出现时空裂缝并不是秘密,门中也有许多弟子前去寻找机缘。陈长老看着谢问心的神情不似说谎,手中一拂,一朵洁白的花朵浮在谢问心面前。那花朵生有七瓣,并无气味。甫一出现,便生出常人无所察觉的气场,将谢问心笼罩其中。
“信花!”谢问心还在打量这花,天魔却已经惊叫出声。
谢问心看出这花是三阶,眼底精光闪过。面上仍是不解,看向陈长老。
“你方才说的,可属实?”
信花一出,谢问心精神紧绷起来,她知道接下来自己稍有行差踏错,便会陷入险境之中。陈长老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似在给她造成压力。
“……自然属实。”谢问心面上仍是疑惑的看着花,蹦出几个字。
花朵毫无变化。
陈长老语气并无和缓,仍是冷硬道:“你身上死气是如何来的?”
他并未感觉到谢问心身上有死气,但靳玉言之凿凿,他也问了出来。在信花下,他也不信谢问心能说谎。
“死气?”谢问心一怔,随即恍然。眼中闪过惧怕,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后怕道:“在商羽宫中沾染过一些,险些丧了命。所幸后来被一位正道前辈所救。”
“被谁所救?”陈长老听到此处颇为意外,此事竟也有迹可循,倒不是如玉儿所言。
“大家好像叫他……浮生道人。”谢问心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