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清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陈曼姿满世界找人,但他电话不接,家也不回,黎玥他们走后不久,他就自己开车到了医院。
也不上来,就在楼底下车里面坐着。
这种事他干过好几次了。
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做,所以只能等。
他知道黎玥没受伤,因为那车是他找人安排过来送他们去医院的。
那会儿场内很乱。
有人尖叫,有人报警,有人逃窜。
她站在那里,抱着那个人。
不看他,谁都不看。
眼里就一个人。
赵霁清就觉得自己有时候怂也是真的怂。
一方面各种暗示自己,他俩大概率除了朋友没什么关系,一方面真到了某种情境下,他又觉得自己迈不出那一步!
但是,又不甘心。
*
“刚刚我问了医生,说李......”
“正永那么多人,为什么是他?”她打断,语气冷淡。
他目如死寂的盯着她。
没来由的沉默。
知道她并不是想听他解释,她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她在情绪上。
所以干脆一声不响。
黎玥掌心扣着手机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语气歹毒:“你现在挺爽的吧?自己光鲜亮丽跟女伴出席活动,受了点惊吓就被全网心疼家人关心,真正被你们连累的人,运气差点命都能没!”
“我听说你们这种二代圈子玩的都挺大的,自己嗨了,眼睁睁看着别人死亡都觉得特么刺激的要死!”
“这种感觉是不是特有劲?”
她走的离他很近。
近到她身上淡淡香味挣脱了消毒水味的桎梏,撞上他的鼻尖。
还有那温热的气息,交叠着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意。
“过两天,我们好好聊聊。”
他咽了咽,压下情绪:“还有上次在电梯里的话,也没说完。”
这会儿的黎玥破碎感极强。
像一张很薄很脆的玻璃,轻轻一碰,会碎。
她现在浑身都是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赵霁清不解释,很耐心的回一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他很好脾气很坚定的盯着她。
那是一种无形中的力量感,能穿透过各种彷徨、怀疑、否定,给予到对方。
黎玥知道自己的情绪出自于哪。
她很乱。
但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些话有些想法很恶毒,可就是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尤其是在赵霁清面前,她觉得她是可以撂挑子的,什么话不计后果就甩出来,知道有多伤人,但就是想发泄。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抚住自己。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赵霁清:“你说。”
“找个合适的理由,把李漾换掉。”
“可以。”
“谢谢。”
*
私生、黑粉恶意攻击艺人的现象是常态,避无可避。
陈曼姿知道这个圈子乱,但没想到这么乱。
从自己的儿子没事的惶恐中恢复过来的人,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阿霁从小就独立,很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颐和泡了一杯热茶过来,坐到陈曼姿身旁安抚道。
“这是他对我的反抗。”陈曼姿很清楚,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为什么他可以为了一个陌生人违抗他的母亲!”
面前的茶几上,一摞关于赵霁清之前在国外接受治疗的资料,整整齐齐铺开,包括对那位医生的调查,很详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伤害最大最深的,莫过于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反感的东西执迷不悟甚至不惜糟蹋自己!
赵颐和叹口气:“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当这个恶人?”
他伸出手臂揽住妻子的肩:“进军娱乐产业、投资电竞团队,包括我近期听到说他打算买下海岛一家冲浪俱乐部......你发现没有,他涉猎的,全都避开了我们熟悉的领域。这小子聪明的很,他的心思还不明显吗?”
说完他端起骨瓷杯递送到陈曼姿手里:“那个女孩子我见过,挺好的。人家挺励志的,如果每个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谁不愿意一生下来就在高门显户。”
“但她转学之前也很乱!成天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这次受伤进医院的那个保全,就是她之前的同学,那人坐过牢!”
赵颐和蹙眉,似开始不悦:“这些是别人的隐私。更何况,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人家,受伤的很可能就是阿霁!”
陈曼姿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仍想为自己挽留一点风度,“我只是在你面前这么说而已。”
“我知道,但你这样是不对的。”说完,赵颐和不知想到什么,怀疑起来:“当初阿霁跟那女孩分手,你参与了吗?”
陈曼姿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既然他问了,她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为了钱,一段感情说不要就不要,我是帮他看清黎玥的嘴脸!”
赵颐和叹气,“那你觉得他看清了?有成效了?放弃了?”
陈曼姿:“......”
赵颐和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不早了,睡吧。”
*
赵霁清到家已经很晚了。
客厅里没开灯,但有外面的灯光朦胧的烘托上来,氤氲出很淡的一层光线,勉强勾显出屋内并不多的陈设的轮廓。
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整具身体极度疲惫的陷在里面。
抬手搭在额头,阖目。
脑子里面自动回放白天会场内的画面。
一帧一帧,全都关于她。
淡冷,迷茫,愣怔,皱眉,失态,惊恐,绝望.......
这好像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在乎一个人,上一次,还是外婆摔倒住院。
冰箱里有啤酒,忘记是哪天买的了。
或许是走路的动静惊扰到了熟睡的瓷哥,黑暗中,他抬起黑乎乎的脑袋,盯着客厅里面的人。
等到赵霁清从冰箱里拿了啤酒回道沙发坐下后,他也起身颠颠地跑过去。
接着一点孱弱的光,赵霁清摸了摸狗头:“夜猫子啊你,这么晚不睡。”
瓷哥哼了几声算是回应。
随后身手敏捷的一跳,跳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去坐下,颇有一副与君同临天下的气势。
赵霁清也没赶它走,甚至一下子开了两罐啤酒,一罐搁它面前的茶几上,一罐自己拎着。
喝之前还碰了一下,易拉罐碰撞的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异常清晰!
“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喝了一口,修长的指骨捏着瓶身搭在膝盖处。
另一只手则搭在瓷哥的脑脖子上:“哥们儿,你给我支个招。”
他低头,笑声有几分无奈:“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