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
黎玥睡不着肚子又饿得慌,下楼去便利店买饭团。
再繁华的闹市,这个点,也逐渐平静下来。
小区里绿化覆盖率高,植被葱绿,应季的花种层出不穷。
蝉鸣不止,微风阵阵。
黎玥左手勾着垃圾袋,右手攥着手机,从楼道里出来朝垃圾站走的时候,忽然——
脚步顿住。
葱绿的植被旁的长椅,坐了一个人。
那人本来弓着背,脑袋低垂,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
不知道是发呆还是睡着了,但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缓缓抬起头。
“你怎么在这?”
“这么晚出门?”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周念安说他喝趴下了,但看状态,貌似没到那种程度。
黎玥站在原地,和他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
赵霁清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但也就一步,两人还是隔着距离,以至于黎玥连他身上的酒味都闻不到。
“我下来丢个垃圾。”她目光平静睇他,问:“你呢?”
“我们聚餐...在这附近。”他说。
“哦。”黎玥点头,垃圾站离这栋不远,她走过去丢完垃圾回来,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
黎玥还挺想问她怎么知道她住这儿的,但转念一想,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我出去找点吃的,一起吗?”
“没吃晚饭?”
“吃了,但饿了。”
他没来由地低笑了一声,这一声让黎玥有些烦:“去不去?”
语气明显比刚才高了一个度。
随后他才仰头抬着下巴往上指:“你也住这儿?”
黎玥皱眉,没明白意思。
他这会揣着兜往楼道口走了几步,闲庭信步般的:“我2单元1601。”
黎玥:“......”
“太晚了,我先上去睡了。”
*
黎玥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这期间她做过各种尝试,冥想,数羊,喝牛奶......但无济于事。
约莫六点的时候,黎玥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
站在门口的是物业,对于一大早影响到业主的行为,他们也感到十分抱歉,说话和声细语的带着谦逊:“抱歉黎女士!楼下业主投诉您夜里制造噪音,影响到他的休息了,我们这边来配合了解些情况!”
黎玥:“楼下?”
物业管家:“对,您楼下是1601的业主赵先生。”
黎玥皱着眉,没什么好脾气:“但我一直在房间睡觉。”
物业管家和颜悦色叙述:“赵先生说您在凌晨一点到两点的时候,好像往地上砸了什么东西,当时他正在睡觉,被这一声砸醒。由于本来心脏就不太舒服,这一晚几乎没睡,到现在心脏还是突突突的跳。”
听完,黎玥抱臂靠着门,声音冷的要命,“死了吗?”
物业管家:“这......”
黎玥低头:“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
说完,见他们还没走。
本来打算关门的黎玥:“还有事吗?”
“对方身体状况异常,他是希望您能给出一个说法,或者私下赔偿什么的.......”
“现在?”
“对,赵先生现在在家里等您。”
黎玥长舒口气,点头:“行。”
同一幢楼。
黎玥站在1601的门口时,门并没合上,轻轻一推就开了。
迎接她的不是赵霁清,而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瓷哥!
一见熟人,瓷哥特开心的咬着尾巴扑上来,撞的毫无准备的黎玥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这一撞,也扯到了她的胳膊。
很钻心的一股钝痛!
“傻狗,过来!”
很严厉的呵斥声。
本来还在扑腾的瓷哥瞬间蔫吧下去,兴致索然地走回他阳台上的狗窝。
没往他主人那走,而是回了自己的地儿,这是来自于一条汪星人沉默的叛逆和反抗!
黎玥没往里头走,就站在玄关那朝刚洗完澡的人看,目光很淡:“晚期了?”
旁人一定听不出来这三个字所想要表达的含义,但赵霁清不一样,他很懂,只是装不懂。
“一进门就咒人,不太道德吧。”
他黑发半湿,乖软地趴在额头。
人看着虽有些淡倦,但依然能感受到被他那股冷懒气质压下去的少年气!
黎玥扫视了一遍屋子,多余的家具一件没有。
连阳台上瓷哥那狗窝都崭新的像刚拆牌的样子。
所以,明明是同样的户型,他这儿比自己那宽敞多了。
“昨晚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不小心制造的噪音。”黎玥敛了不满的情绪,平静的说:“如果给你带来了什么生理上的不适,我道歉。如果需要去医院的话,这期间产生的路费医疗费精神损失费,我都可以赔。”
赵霁清丢开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坐下,抬眉掠她一眼:“那个点还不睡?”
“这跟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无关。”
“我需要确认楼上的生活作息以及状态是否正常,这决定我是不是能继续在这住下去。”
他一板一眼解释,随后抿唇,真诚看她:“只是简单的,想要保障我的基本权益,可以吗?”
黎玥无语:“你是不是有病?”
她受不了打算摔门离开时,赵霁清形散意懒地往后一靠:“我也觉得,所以特地为此找了医生。”
站在门口的黎玥背脊一僵。
赵霁清裹着淡淡笑意的声音随之递来:“但她说我很健康,活个一百岁没问题。”
黎玥本来发紧的胸口,慢慢松弛。
回头看他,清丽的五官透着淡淡的冷意:“那她有没有说,是能蹦能跳的活,还是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地活?”
“不清楚。”赵霁清掸了掸额前的湿发:“但她说,总归不是孤独终老的活。”
那会儿,黎玥只是觉得这人嘴皮子功夫见涨。
而没想他是真的看过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