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香山楼的烤鸭惹来的事!她不禁瞠目结舌。
“郡主莫非……是怪老朽我拖你下水?”老头也明白自己做的不厚道,用一双老狐狸的眼睛打量她,“若是……实在不愿帮忙,老朽也绝不会怀恨在心。”
“不不,多……谢……寺卿大人挂念,荣幸之至。”她连忙摆手否认。
王孟府这个人,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将来求他的地方还多,决不能得罪。
“郡主,不管怎么说,咱们如今在明,那凶手在暗,又不知对方的底细,咱们……还是小心些。”老头又朝四处张望了一眼,“这犯人啊,胆子大着呢,连京兆尹的府邸都敢来挑衅。”
“我明白。”朱影点点头。
两人说完话,便去了赵家正厅。
赵光成身材魁梧,一脸正气,此刻虽然在家,却穿着绯色官服,看起来刚从衙门回来没多久。
此次会面是谈公事,本来应该去衙门的,可因为第三个死者是在赵家遇害的,王孟府便提议干脆在赵家见面吧,也好查一查案证人。
“下官见过郡主。”赵光成礼貌地向朱影行了一礼。
“赵大人好。”朱影也连忙还礼。
“郡主请坐,王大人请坐。”赵光成又指着旁边站立的一个清秀公子道,“这是犬子玄机。”
赵玄机身穿淡蓝云纹锦袍,目中微红,似是刚刚哭过,看见朱影时,惊得打了一个寒战,连忙垂首。
“玄机,还不快快行礼!”赵光成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玄机见过郡主,王大人。”
赵玄机与他父亲不同,小身板儿别说魁梧了,看着还有点儿瘦弱,面色也苍白。联想到他在素心府里干的事,朱影估计他气色不好是因为年纪轻轻,房事过多。
“赵大人,十日期限紧迫,咱们言归正传吧。”王孟府看了一眼赵玄机,便朝赵光成拱手问道,“咱们……从最近的梨花案开始查?”
一提到梨花,赵玄机又打了一个激灵。
“今日多谢王大人和郡主相助,此案甚是古怪,不然……光成也不敢麻烦两位。”赵光成的眼珠子转过一圈,缓缓开口道,“梨花……是玄机房中的侍婢。通常,她都是宿在玄机屋中,可前日,她却被人发现……死在外院的院墙底下。”
外院的院墙?赵府占地广大,朱影她们刚刚进来时还走了不少时间,梨花怎会特意跑到外院的院墙底下去?
“赵公子,事态紧急,老朽有几句话,想问问你,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丫鬟上了热茶,王孟府便打开茶盖散着热气。
“王大人客气,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赵玄机显然是刚才挨了他爹的训斥,此刻十分配合。
“你是何时发现梨花姑娘不见的?”王孟府问道。
“早晨醒来时,我正要找人帮我梳洗,就发现她不见了。”赵玄机在几位长辈面前,只能站着,又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你可曾派人去寻找?”王孟府随意掂了一下茶盖。
“我以为她只是出去取早膳,便没有去找,直到……听见院中有人大喊着来报,说……说梨花死了。”年轻公子回忆着当时的一幕,似乎还心有余悸。
“梨花姑娘最近,可曾……新识得了什么人?”王孟府又问。
“她整日呆在府中,能识得什么人?”赵玄机不屑地说完,又摆出一副自责地表情,“都怪我……没能保护好她。”
王孟府从袖中取出一卷笔记来,翻了两页道,“据仵作的验尸报告,梨花倒在外院的院墙处,那里有大片血迹,想必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从血迹的走向来看,凶手应是携了她的内脏翻墙而出,沿着西大街逃了。案发时是深夜,因此并没有目击者。”
“下官听闻郡主跟随楚少卿办了不少奇案诡案,不知郡主有什么想法?”赵光成见朱影始终不说话,以为她是拘束,便主动询问她。
朱影思忖了片刻道,“血迹都分布在院墙处和院墙外,说明梨花是自己走到院墙处,而不是死后被人拖着尸体过去的。深更半夜,她为何要走到外院的院墙处?”
赵家规矩森严,下人们不能随意出府,那她们就很有可能会与人约好了在院墙处碰面,说说话或是交换东西之类的。
“郡主的意思,此案……是熟人所为?”赵光成捋着胡须思量了许久,又转向赵玄机道,“梨花最近与什么人来往?”
赵玄机忽然双膝跪地,低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识得一位郎君,说是……说是家境虽不优渥,却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那夜我因为此事训斥了她,她就负气跑了出去……”
原来他方才一直在说假话,晚上他就知道梨花不见了,但因为两人在怄气,因此并没有去寻找。
“那你刚才为何说是到了早晨才知道?!”赵光成的音量忽然升高,怒气闪现。
“父亲一向不喜欢我与房中的丫鬟走得太近,我……我怕父亲你责怪我!”赵玄机说着又开始委屈地抹眼泪。
朱影望着眼前一幕,轻轻挑眉。
赵玄机比素心年长几岁,应该年近二十了,可是在赵光成面前却是唯唯诺诺,像个莽撞任性的孩子似的。
是他性格本就如此,还是此人善于伪装?
赵光成刚要发怒,就听朱影道,“赵大人,此事不如稍后再说,我还有件事想问令公子。”
赵光成压下怒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赵玄机一听说她还有一事想问自己,生怕她提起素心公主的事,吓得舌头都在打颤,“郡主……请……请问。”
“赵公子你……最近可有新识得什么人?又或者……与什么人走得比较近?”朱影盯着他的反应。
“没……没有。”赵玄机看了一眼赵光成,迅速垂首,声音果然在打颤。
“以赵公子的年岁……不知可有功名?”她又和气地问道。
“没……没考上。”赵玄机骤然抬起头,愤愤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
长安官员子弟众多,不可能人人都走门荫,科举仍然是选拔人才的主流,像赵玄机这样没有功名的人,最恨别人提起功名一事,还是当着他爹的面,简直是拆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