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雪与江景琛靠着头,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情,岁月安好。
她与江景琛也说了会儿话,气氛和谐,相谈甚是愉快,充溢着欢声笑语。
在主卧,在干净宽大的透明落地窗面前摆放着一张棕色的精致的檀木桌,桌面上是古香古色的瓶子,瓶子里插着一束至纯至真的百合花。
流转在人的鼻尖的,是清新的空气,还有淡雅的花香。
杜清雪望向江景琛深刻俊毅的面庞,轮廓分明的端正五官上淌着一层柔色,她脸上的神色明丽,攀上了些许眷恋。
杜清雪正在冥神之中,神思飘忽,却忽而听见了江景琛声线低哑道:“雪儿,今早,你突然之间给我打电话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一个疑惑还是困扰着江景琛,明明,在电话里,他听着杜清雪似乎是在压抑着异常悲伤的声音,便是能听出了杜清雪的点点不对劲来。
再加之,在他刚一回了蓝水湾,刚一上楼到达主卧,开了门步入主卧的一时间,杜清雪明显是不大好看稍有几分苍白的脸色,他看在了眼里。
以及,杜清雪见到了他,眼底一缕黯然消逝,继而升起一抹亮色,她一头扎入了他怀里。
那似是一种寻到了归处的踏实感充盈在她心口,恍然间,江景琛能感觉得到她满满的惊喜之状。
这诸多种种,都在无声无息之中泄露给江景琛,在他来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这一些事情,要是凭空来揣测,他不得而知,是难以清楚的。
索性,他直接问了杜清雪。
江景琛还记得,在这一早上他离开之前,所有一切都还好好的,杜清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状态来,她还是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目送他去上班。
然而,才一转眼的功夫,尚且不到半天的时间,杜清雪便一改眉眼欢笑的欢乐,喜悦,变得忧伤,郁郁不乐起来。
这其中的缘由,江景琛想过,却想不出个所以来。
但是,但凡杜清雪告诉他,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的。
要是谁欺负了她,他绝不容忍。
可在蓝水湾,有专人看守,有保镖在一旁看护,管家守家,有佣人候着,按说,在这早上,本不该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
可是,从杜清雪不对劲的神态来看,却有他解释不通的地方。
在杜清雪沉默不说话的间隙,江景琛再一次细想一番,脑海里蓦地一闪而过一个模糊的记忆,他想起了刚下车在门口看见了的杜月笙的身影。
会不会,是杜月笙欺负了她……
江景琛一想到这一个可能,冷寂的鹰眸便习惯性地眯了起来,有淡淡的戾气一点点渗透出来。
在这世上,连他都不忍心伤杜清雪半分,哪能让其他人再伤害杜清雪。
江景琛想着,扣着杜清雪的大手便不自觉地渐渐地加大了力道。
一不留心,江景琛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可这,江景琛尚且还不自知,但杜清雪却能感受到纤柔的细腰上传来一道重重的力道,力道过大,勒疼了她。
“景琛,让我坐好,你松松手。”杜清雪稍微推了推江景琛精壮的胸口,黛眉轻蹙,却还强自带着明艳的笑意。
江景琛愣过心神过后,松了手:“是我弄疼你了,抱歉。”
嗓音低幽,微暗,带着歉疚和自责。
他本来是想要关心她的,但是,却不慎伤着了她。
“我还好,只是有一点疼而已,现在,倒也不打紧了。”杜清雪轻声抚慰江景琛道,只是有一瞬间的疼而已,在江景琛松了松手之后,就还好,不疼了。
杜清雪笑着让江景琛放心,在江景琛松了手后,她站了起来,坐在了一旁的床边,依偎着他。
杜清雪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紧靠江景琛,歪头想了想,这才慢了半拍回答江景琛道:
“刚刚,我之所以要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感慨良多,感触颇深,在那一刻,我就是……突然想和你说说话,想要看看你……”
刚刚,在杜清雪过往的追忆里,全都是江景琛的身影,是伤感的回忆,一个又一个片段组合在一起,令她一直压抑下来的丝丝缕缕的情绪涌动出来。
可是,这一些片段里,追忆里,事关于江景琛的健康,只是一场胃癌,便能要了江景琛的命。
多希望,这一些回忆都不曾存在过,都只是她一个人做过的一场虚幻的噩梦而已,可是,却偏偏,事实不尽然。
这似是一场虚幻的噩梦,却真真实实地在她面前上演过,曾让她的世界一度崩塌,杜清雪念在了心上,便再也释然不了,更是再也忘怀不了。
其实,再细细一想来,伤心的过往,江景琛不了解,这没关系,那一些浸染着血泪和悔恨的记忆,有她一人来品味就够了。
没必要让江景琛跟着一起难过,伤感。
杜清雪垂下了卷翘漂亮的纤纤羽睫,敛尽漫天星辰,也敛尽历经沧桑岁月之后的庞杂的些许心绪。
在深陷悲伤境地的那一个时刻,她头脑里能想到的人,便只有江景琛。
也只有江景琛,才能让她不算稳定的心绪平静下来。
杜清雪瞳孔微晃,似是有意无意地飘向了放在偏僻角落的一处抽屉里,那儿,正静静地躺着一份检测报告。
这一份检测报告,带给了她地震一般震荡的震撼,诧异,尽管此前,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见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感觉极为难受的。
有那么一刻,沉浸在悲伤里的杜清雪觉得自己仿若回到了前世,回到了过去,那一段黑暗的岁月。
尤其,还在昨晚,她做了一夜噩梦。
梦魇羁绊住了她,让她一夜都不能安然入睡。
即使是在江景琛低声一遍遍的安抚下,她的这一颗动荡在风雨里摇摇欲坠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可是,那一幕幕令她一生悲痛撕心裂肺一样的场景依然撕扯着她,似乎贯穿了她的整个灵魂一般,让她至今还记忆犹新,心惊肉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