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雪累了,她眼皮子沉重,终究是抵不过袭来的一阵阵睡意,紧接着,她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这一夜,杜清雪与江景琛紧紧相依偎,相拥着一起进入梦乡,这一夜,不似昨夜,杜清雪一夜好眠,无梦,无噩梦。
然而,隔壁房却是另一番景象。
隔壁病房,灯光通亮,晃了人的眼,地上,到处可见空了的酒瓶,一股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不好闻,呛鼻。
在一个角落里,杜月笙头发凌乱,披散在胸前,肩上,后背,她沮丧,不甘,仰头大口喝了一口红酒,迷离的双眸亮晶晶的,有阴狠的光泽渐渐显现。
难掩失落,杜月笙颓然地坐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她一手拿着盛着半瓶酒的酒瓶,看着远处一片黑暗覆没的夜空,抵不过丝丝烦闷涌现。
喝了这么多酒,她好像有些醉了。
得亏她常年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渐渐地练就了一副好酒量,在喝了这么多酒后,她是醉了,却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人,依旧清醒。
杜月笙缩在一个角落里,后背靠着墙壁。
难过,伤心,低落的情绪吞噬着她。
杜月笙喝下了一瓶瓶甘甜的美酒,然而,莫名地,越喝,越觉得难喝,越喝,越觉得不是滋味,有丝丝苦涩浸入心底,流淌在周身血液里,以至于一口甘醇的美酒入腹,她品不到一点点甘甜,只觉得满心苦涩。
杜月笙仰头喝完了手上的一瓶酒,点滴酒从她的嘴角缓缓流下来,她顺手一抹,擦拭干净。
继而,难以压抑住悲伤,愤然,杜月笙随手将手上的空瓶往地上狠狠地一丢。
空瓶,应声落地,七零八碎。
杜月笙落寞,颓靡,眼含不甘,努力了坚持了这么多年,却换来了如今这一结果,杜氏集团深陷困境,岌岌可危,她几番主动上前接近江景琛,却始终是得不到江景琛正眼相看,江景琛薄凉,冷漠无情,不曾施舍她半点温柔。
到了现在,不止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所想的相差甚远,甚至,连杜清雪都渐渐变得清冷,聪明,待她疏离,冷淡,也不像是以前那一般好糊弄了。
似乎,杜清雪看穿了她的把戏,伎俩。
似乎,杜清雪看清了宋云杰的为人,目的。
似乎,杜清雪知道了一些事实,一些真相。
可明明,近来一段时间,她做事小心,谨慎,计划周详,周全,天衣无缝,不该会出错,而且,按说,杜清雪单蠢,好骗,好忽悠,根本不会察觉出她的计划,不会看穿她的用心。
再说了,这么多年了,杜清雪那么爱宋云杰,全身心都扑在宋云杰身上,一心信赖宋云杰,拼尽全力护着宋云杰,她哪里会想到宋云杰的居心不良。
事实,真相,遮掩,捂实,是隐晦的,不为人知的,杜清雪不可能会察觉,知晓。
杜月笙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浆糊,乱糟糟的,糟心,难受,一再思索着个中关键,却依旧是一无所获,想不明白。
她想不出到底是哪一步骤出了错。
本来,一切尽在掌握,而今,牢牢掌控在手里的一切正一点点脱离她预想之中的轨道,发生了的事情,在意料之外。
原想着一醉解千愁,可喝了这么多瓶酒了,心头涛声起伏,并不平静,愁绪在她美艳娇媚的脸上显现,杜月笙看着碎了一地的空酒瓶,眼眶里蓄满的狠意越加浓烈。
“姐,你不过只是一时侥幸赢了我而已,有什么好骄傲的?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可别忘了,从小到大,跟我斗,毫无例外,赢的人从来都是我,输了的人一直都是你,当前,是,这一局……你是赢了我,可……这不过是我一时疏忽让你罢了!你用不着得意!”
“接下来,我不会再让你!”
“很快,你会输给我!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终有一天,景琛会弃了你!”
“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一样会是!往后,你不会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哼,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情绪荡漾,她一时平静不下来。
杜月笙手上紧紧攥着艳红色的手机,怒而不平。
此刻,杜月笙头晕,头疼,喝了这么多酒,喝了一整天了,她一日三餐没吃,滴水未进,滴米未沾,也饿了。
她眼神里尽是恍惚,开了机,拨通了杜家的电话,身为杜氏二千金,让杜家派个人来送些吃的,这一点权力她还是有的。
杜月笙吩咐好了人,其后,越想,越是气难平,她皱眉,烦闷,火气旺,对着电话那一头的人破口大骂肆意地谩骂,呵斥,随即,在挂了电话后,怒气依然排解不了之下,手上的手机遭了殃。
她将手上的手机径直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
手机砸在地面上,屏幕碎裂。
杜月笙往后靠着微冷的墙壁,面露颓废,憔悴,全身瘫软下来。
夜,是无眠之夜。
空腹喝酒,脾胃难受。
窗户没有关严,夜色凉,寒风徐徐,拂过窗帘,萦绕在杜月笙的周遭,寒风一吹,瘫在地面上的杜月笙冷得打了个颤栗,她的双腿慢慢地曲起,双手环绕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缩着身子,抵御寒气侵袭。
脾胃不舒服,翻滚着一股难受劲,杜月笙一手捂着肚子,神情有些痛苦。
这一夜,是难捱的。
捱着,也就过去了。
杜月笙静等了片刻,仍旧不见人来,空腹后喝了酒的肚子难受,她眉头紧紧皱成一团麻绳,解不了,拧不开,烦躁之气越甚。
“这么还不来?这都等了好久了,是存心要气我吗?不过是送个饭而已,都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真是没用!”杜月笙语气不耐烦道,心口冒着一股无名火。
再晚一些的时候,杜月笙终是等来了杜家人送来的饭菜,在接过饭时,她一顿冷冷地训斥了送饭来的下人,将心里难以排解的怒气一股劲地倒了出来。
等杜月笙的心里舒坦些了,她才让人离开。
她心里好受了一些,在吃了一顿晚餐后,碗筷,也不收拾,就这么放在桌子上。
之后,她直直躺在了床上。
杜月笙在床上躺着,却了无睡意。
她镀上一层阴毒之色的双眸睁着,心口的不甘心强烈,直到后半夜杜月笙才渐渐地有了困意,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