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杜清雪温甜清脆的嗓音,软言软语,低眉顺眼,不跟他置气,她柔软的手臂横在他腰间,紧紧环着他,江景琛的一腔怒火慢慢平息下来,气也消了大半。
江景琛回头,看着杜清雪眉眼微弯嫣然浅笑的笑靥,心里头一下子舒畅多了。
进而,江景琛脱了鞋,上了床,睡在杜清雪身侧,将杜清雪扣入怀里,扯过一袭薄薄的被子,轻轻盖在了他与杜清雪身上。
江景琛一头乌黑短发利落,清爽有型,冷寂的黑色鹰眸,凌厉的锐气渐渐敛起,江景琛抬手,温厚的大手揉了揉杜清雪一头黑亮飘逸的长发。
“好了,睡吧。”江景琛声线暗哑,眸底上涌的情绪翻滚,最终化作一片虚无,一片静寂。
杜清雪挪了挪身子,在江景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景琛,晚安。”
江景琛刚毅的下巴抵着杜清雪的头顶,大手落在她纤柔细软的腰上,他启唇,嗓音一如往昔的雄浑,富有磁性:“晚安。”
关上灯,江景琛阖上了双目。
怀里的人是她,江景琛的心口溢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她紧紧靠着他的乖顺,紧紧依偎着他,是难得一见的,是那么顺眼,让他恍若梦境,却那么真实。
江景琛接连工作了好些天,身体已经是超负荷了,而今,他躺在软软的床上,拥着娇软的人儿,闻着她身上芬芳馥郁的幽香,江景琛渐趋放松了身体,连一直绷紧的神经都慢慢松懈下来。
没多久,江景琛进入了梦乡。
黑夜深沉,一夜好眠。
次日,晨曦,晨光熹微。
主卧,绵软大床上,江景琛率先一步幽幽转醒,绽放着璀璨光华的星目点染着清浅的微光,显得邪魅,蛊惑人心。
江景琛的手臂上微沉,他顺着手臂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枕着他紧实的手臂,怀里是一具窈窕曼妙的娇躯。
见此场景,江景琛的记忆在一点点回拢。
前一晚,连着昨晚,他与杜清雪都睡在一起了。
前一晚,是他强迫了杜清雪。
昨晚,是杜清雪主动要求他陪着她,要他与她睡在一起。
前者,杜清雪不情不愿,后者,杜清雪是自愿的。
两者的结果是一样的,意义却大有不同。
强迫与自愿,天差地别。
江景琛垂头,轻吻了一下杜清雪沐浴在晨光里柔美的侧脸,他面目俊魅,冷峭,覆上了暖热的温度,柔化了他刚硬的五官。
江景琛轻轻地将手臂抽出来,掀开薄被,径直起了床,举止轻缓,谨慎,并未发出大动静来。
杜清雪在睡着,睡颜娇美,明艳,安安静静的,没有被吵醒。
江景琛洗漱,把一头利落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随后,他换上一套正经的西装革履,打好领带,穿上一双深黑色锃亮的皮鞋。
看上去,江景琛英俊帅气,神采奕奕。
算起来,昨晚,是江景琛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了,杜清雪睡在他身侧,能拥着她入怀,他一颗漂泊许久的心安定下来。
能感觉得到,他有了归属。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归途。
江景琛站在床沿,望着进入甜美梦乡的杜清雪,凉薄的浅色唇瓣邪肆一勾,慵懒冷魅的笑意一点点漾开,星目里的亮芒更甚,泄露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江景琛看向杜清雪美好脸颊的视线微热,裹带着些许不舍,眷恋。
看了大半会,江景琛才将视线挪移,移到别处。
却在不经意间,江景琛瞥见落在平整光滑地面上揉在一起的小纸条,小小团的,皱巴巴的。
江景琛冷锐的剑眉微拧,他弯腰,将纸条捡起来,缓缓摊开,看清了上面的字样。
龙飞凤舞的字,跃然在纸上。
江景琛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男人的字体。
而这一行字,并非出自他之手。
纸上,写了个地址,时间,落款人是宋云杰。
立时,江景琛眉目阴鸷,勾起的弧度满是冷意,好心情已然不见,取代的,是深沉的寒冰,他脸色沉沉的,黑炭一般难看。
这纸上的意思,用不着多猜测,就已显而易见了。
地址,定在一家餐厅,时间,就在今天,至于幽会的人,无疑是杜清雪与宋云杰。
江景琛攥着纸条的手一点点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微凸,清晰可见,他不含一点温度的目光冷冷横扫了床上的杜清雪一眼。
杜清雪不止是当着他的面与宋云杰幽会,暗地里与宋云杰的往来也不少。
他一时看不住她,她便一刻都消停不了。
她想着念着的人,依旧是宋云杰。
说了会一直与他在一起,都是当不得真的谎话。
说了与他好好过日子的,只是为了麻痹他罢了。
说了会从今往后会对他认真的,全是用来蒙骗他的。
当时,杜清雪向他吐露这些话的时候,满目真诚,神色坦然,眼神不躲闪,无一丝心虚的迹象,无一点撒谎的痕迹,仿佛是出自一片真心一般。
由不得人怀疑。
由不得人不信。
可到头来,都是假的,是杜清雪用来迷惑他的假象。
说来,杜清雪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连他,都被骗了。
江景琛冷然,面庞淡漠,是一贯的冷峻,他走近杜清雪,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深邃的鹰眸久久凝视着她。
带着暖意的晨光倾泻而下,却驱散不了江景琛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腾腾寒气。
笔直修长的身躯,长身玉立。
俊美幽深的眉宇,冷面霜雪。
太阳冉冉升起,阳光穿过云层普照大地,光芒万丈,江景琛一直站着看向杜清雪,眸光晦暗不明,幽光上下沉浮,他迟迟没有挪开视线。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敞亮一片安静的房间,突兀的嗓音低低响起,只听江景琛喃喃道:“雪儿,你竟然……又骗了我。”
江景琛碎了冰的冷眸,毫无温度。
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一点点溢出来的是源源不断的讽意。
瞧他,还是认了栽。
栽在了杜清雪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