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之前,朱由简先是重新换上了皇帝专属的龙袍,周皇后以及其他后宫妃嫔,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也都换上了他们的宫装华服,就连五百锦衣卫也换回了特有的飞鱼服。
只有那两千皇宫禁军大半都没法换回他们以前的铠甲。
没办法,龙袍与凤袍,以及宫装飞鱼服等,占地与重量都不比普通常服大多少,并不难携带。
可禁军士兵的铠甲就不同了,不仅无法叠装,重量还极重,也就勉强带了两百多套,其余的不得不在离开京师之前遗弃了。
皇帝的形象关乎皇帝威严,虽然朱由简现在也没剩多少皇帝威严了,但能维持一些总好过一点都没有的好。同时龙袍是官吏与百姓,对皇帝最直观的认识。
不穿龙袍,朱由简说自己是皇帝,可能他还要向别人证明一下,但穿着龙袍,身边后宫嫔妃穿着宫装,再加上锦衣卫特有的飞鱼服,那么都不用朱由简特意说什么,别人一看就下意识认为这是皇上。
朱由简晕船不算严重,不过因为他本就身心疲惫,此刻两只眼眶都明显凹下去了一些。
“皇后,慢点。”周皇后与长平公主晕船最厉害,船上这几天,她们吃什么吐什么,被折磨得脸色苍白,四肢虚浮,像焉了得花一样,下船时朱由简扶了她们一下。
反倒是之前担忧的仅有五岁的昭仁公主,除了第一天不舒服之外,后面几天半点晕船的模样都没有了,状态极好。
一批状态好的锦衣卫,更早一步下船,直奔安东县城中,传召安东县令出来迎驾。
县衙内。
“什么!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一众皇子公主们到我安东县地界了?”安东县令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任谁前几天才听说流寇攻陷京师,皇帝与后宫妃嫔,几个皇子公主自焚于坤宁宫的消息,现在突然又听到皇帝与后宫妃嫔,几名皇子公主突然南下千里,出现在了自己的管辖境内,怎会不震惊。
虽然心有疑惑,但看着来宣旨的锦衣卫,而且县衙也已经被锦衣卫控制了,他心里又相信了八分。
不敢怠慢,安东县令立刻通知县丞等一众官吏,一同出城迎驾。
来到淮河边,看到水师官兵,禁军士兵,锦衣卫等多达数千人拱卫,再看到身穿龙袍的朱由简,以及朱由简身边身穿凤袍的周皇后。
虽然朱由简与周皇后此时精气神都很差,但身上那股子久居帝位与皇后之位的气质不是能装出来的,再则能当一县主官的,大都是进士出身,安东县令便是崇祯十一年的进士,当年殿试时他曾目睹过一次圣颜。
总之,这绝不可能是假的皇上与皇后。
“臣安东县令林洪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安东县令激动的连忙拜倒,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自己毕生最大的一次机会,哪怕做不出什么功勋,只要能得皇上眼缘,让皇上记住自己的名字,未来升官也比其他人顺利得多。
“平身吧,朕与皇后要暂住县衙,你去安排一下。”
“遵旨!”安东县令动作很麻利,回到县衙之后,仅仅一刻多钟就收拾出来了。
做为皇帝,朱由简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他让手脚都虚浮的周皇后与长平公主先去休息,而他则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
早在进入县衙之前,朱由简便让锦衣卫指挥使吴邦辅亲自往淮安府走一趟,他无论吴邦辅如何言论,只要吴邦辅能诓刘泽清来安东县见驾。
这对吴邦辅来说不难,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也不配做锦衣卫指挥使了。
吴邦辅带着三十几名锦衣卫,大张旗鼓的进入淮安府城。
此时刘泽清也才刚刚率军进驻淮安府两天时间,当年吴邦辅还是锦衣卫千户的时候,他便见过吴邦辅,对于吴邦辅突然到来,他非常吃惊。
听到吴邦辅口述传旨,说皇上传召他前往安东县见驾,他更是吃惊。
“皇上和皇后是如何在数十万流寇的围困下,从京师……”刘泽清本来想说‘逃’字的,不过他及时吞了回去。
虽然他手握三万多大军,但也不敢当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面,明着对皇帝不敬。
“皇上自有天命!”吴邦辅先是朝侧身上方拱了拱手,才继续道:“渤海水师护皇上从海上南下,流寇纵有再多贼兵,也威胁不到皇上。”
这么解释,刘泽清顿时就懂了,难怪皇上出现在安东县,原来是是乘船从海上进入淮河,在安东县登岸。
他心里又有些腹诽,淮安府城也在淮河边上,皇上怎么没有直接到淮安府城登岸。
吴邦辅察言观色极为厉害,不动声色便从刘泽清露出的一丝表情,猜出了他心里再像什么,他假装叹息了一声:“皇上与皇后娘娘都未曾乘过船,海上风浪巨大,就连本指挥使都受不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着实辛苦了。”
“闲话不多说了,皇上刚登岸,从安东县令口中得知刘总兵刚好身在淮安府,便非要传召刘总兵去见驾之后,才肯休息,刘总兵快速速与本指挥使启程吧,勿让皇上久等了!”吴邦辅脸色一正,催促道。
自从曹老板开了个先例,每当皇帝落难,便有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某些念头。
比如这一瞬间,刘泽清脑子里便闪过这个念头。
要不要把麾下大军全部带过去,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最不济也能胁迫皇上封自己一个大大的官,让自己拥有更多权利等等。
只不过,面对吴邦辅的催促,他又不得不放弃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麾下大军集结需要时间,明显现在吴邦辅不会等自己那么久,而且挟天子以令诸侯,想着确实让人热血沸腾。
但是他也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不说皇上身边并非一个人都没有,成功率并不多高,他自己也下不了那样的决心,他的三万多兵马不是三十多万兵马,一旦引起天下众怒,到时候他未必受得住那随之而来的滔天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