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姐可就遭不住了,她可不是专门来找阿悄姐拉家常的,这一个多小时的家常也拉得差不多了,她觉得是时候说正事了。
“在夫人嫁给叶先生之后,我是第一次来拜访,这个是我托人专门从法兰西帝国带回来的香水,还请夫人别嫌弃!”阿桂姐说完把带来的礼盒推过去。
阿悄姐看了看,笑着说道:“阿桂姐出手这么大的时候可不多见啊,今天你来见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跟我叙旧吧?”
阿桂姐沉吟一下点头说道:“我这次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夫人,我家老黄前两天被抓到了华界警察厅,我想请夫人出面打个招呼,我们愿意出钱了结此案!”
“哦?黄老板可是法租界排得上号的人物,他被抓到了警察厅,犯的事情应该不小吧?”阿悄姐喝了一口茶问道。
阿桂姐随即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又解释道:“其实绑架马厅长儿子之事我家老黄并不知情,都是下面的人干的!刘道全的儿子求到了老黄这里,他就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下面的人也没有跟老黄打招呼就把事情办,没想到捅出来这么大篓子!”
“夫人,从前你我虽然说也有矛盾和利益之争,但在这上海滩能让我佩服的女人没几个,夫人绝对是独一号,你我都是没什么背景和靠山的女人,能在这乱世之中撑起来这么大的摊子着实不易,我这边还有老黄帮衬,而夫人却是独自一人给那么多姐妹撑起一片天!”
“我想请夫人看在咱们多年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帮我一次,我林桂儿一辈子感激不尽!”
阿悄姐心里非常舒坦,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她却没有因此昏了头,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按理说这是刑事案件,又涉及到警察厅长和要犯刘道全,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过问,不过你既然求到我这里了,我就帮你问问看,有了消息我再派人知会你一声!”
能得到这么一个答复,阿桂姐已经心满意足了,她知道自己该告辞了,就起身说道:“那就拜托夫人了,我先走了,您留步!”
阿悄姐招来使女:“你替我送阿桂姐出去!”
“是!”
从叶府出来之后,阿桂姐又找来小顾一起去了一趟警察厅,花了钱打点了一番总算见到了黄锦荣。
黄锦荣此刻哪里还有上海滩大佬的一丝形象?只见他衣裳褴褛,被皮鞭抽得破破烂烂,破衣裳上还沾着,神色憔悴,步履蹒跚,弯着腰,驼着背,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从前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了。
“当家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们打你了?”阿桂姐踩着高跟鞋立即跑到铁窗边上急切的问道。
黄锦荣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安慰说道:“我就是干巡捕的,但凡进来了就没有不挨打的,这事我见多了,挨了几鞭子,没什么大碍!”
但阿桂姐却看得出来黄锦荣绝不只是挨了几鞭子那么简单,但她也不能找看守的麻烦,只能想着尽快把黄锦荣捞出去。
“老总,我能不能跟我家男人单独说几句话?”阿悄姐向身边的丫鬟打了一个眼色后对看守说道。
丫鬟立即掏出一把银元塞进看守的手里。
看守脸上挣扎几秒,低声说道:“这不符合规定,不过……最多五分钟,别让我难做!”
“多谢老总,五分钟够了,绝不让你为难!”阿桂姐立即说道。
“我去外面抽根烟!”看守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丫鬟也跟在后面。
门关上之后,阿桂姐立即问道:“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
“谁进来都一样!”黄锦荣说道。
“那你有没有承认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黄锦荣说道:“你当我傻啊?我黄麻皮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也干过这么多年的巡捕、警长和督察,什么场面没见过,我若是承认,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算你还算有一点脑子!听着,这件事情是刘家求到你头上,你把事情交给小杜和小唐去做的,他们策划绑架马奎儿子的事情没告诉你,你一概不知情,我找人问过了,这件案子只有让他们两个把全部的罪定下来,你才有可能出去!”
“但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手下,你不可能不承担一点罪责,但只要不是你策划指使的,罪责就不算太大,我们可以花钱摆平,我刚才去了叶府求了张悄儿,她答应问问,不过就算她过问,你也要让马奎相信你不知情,这事是小杜跟小唐两人做的!”
黄锦荣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但是小杜和小唐那边……”
“我待会儿去见他们,让他们改口供!”
黄锦荣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要派人去做,就是派人赶在华界警察之前找到那两个绑匪并解决他们,如果让那两个绑匪被抓住,警方就有了完整的证据链!”
“知道了,这事我去做!”
随后阿桂姐又花了一些钱分别单独见到了杜岳生和唐家鹏,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两人都不得不答应下次若再有审讯或上庭时就改口供。
接下来黄锦荣又经过了一次审讯,这次他没有再闭口不言,而是按照与阿桂姐商定的交代确实是刘家人求到他头上,但他把这事交给了杜岳生和唐家鹏去做,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拿到黄锦荣口供的马奎皱着眉头看了审讯的警察一眼问道:“你觉得黄锦荣说得是真的吗?对绑架的事情他真的不知情?”
负责审讯的警察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还真是不好判断,看他当时的神情,似乎不似说谎,但如果不是他说谎,那就是杜岳生和唐家鹏说谎!这两人怕死,所以把主谋的罪行推到黄锦荣的身上,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去提审杜岳生和唐家鹏!”马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明白,我这就去!”
审讯了结果很快出来了。
“厅座,杜岳生和唐家鹏改了口供!”审讯警员拿着口供急匆匆来到办公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