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罗伯茨的电话面试之后,安东尼紧接着又替几个学生规划了他们需要额外掌握的知识。在和学生谈话的同时,他列出了一张表格,左边是“我想说的”,右边是“我应该说的”,通过这个表格,学生们能够将“圣芒戈”替换成“伦敦一家私立医院”,将“古灵阁”变为“私人银行”,“对角巷”则成为了“查令十字街附近”。
“试着想象你们失去了魔法。”安东尼说,“想象你根本不知道魔法的存在。”
一个学生指出:“你这是在让我想象我根本不存在,教授。”
安东尼考虑了一下,笑了:“好吧,有道理。那就想象你是个撒谎大师,顺便再想想违反保密法的后果。”
他也为韦斯莱双胞胎申请到了饲养猫头鹰的资格证书。
这事实上比他想象中还要简单一些,甚至不涉及多少谎言。布巴吉教授告诉他,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已经为了猫头鹰问题头疼许多年了,那里有一套非常完善的申请资格证的流程,并且他们鼓励每个可能和麻瓜打交道的巫师都申请一份。
“担心你的访客因为你非法持有猫头鹰而报警吗?”他们的宣传单上这样写道,“厌倦了隐藏您心爱的猫头鹰?不想再向我们或记忆注销指挥部支付任何一个加隆?当然!立即获得您的猫头鹰饲养许可证!只需十六纳特!”
安东尼惊讶地说:“我从来没听人提起过这项业务。”
宣传单上的猫头鹰像海鸥一样落在码头上,背景是收起船帆的桅杆和一个招牌闪闪发光的三明治店,看起来格格不入。安东尼用手指戳了戳它,换来了一个不耐烦飞走的背影。纸张角落的其他猫头鹰警惕地看着他。
“因为人们通常根本不和麻瓜打交道。”布巴吉教授见怪不怪地说,“而麻瓜一般也不会注意到猫头鹰的腿上绑了什么东西。他们会说‘猫头鹰总是飞来飞去’或者‘那大概是保护区给猫头鹰做的标记’之类的,有的人甚至无法分清飞过去的是猫头鹰还是鸽子。”
安东尼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二十六年的麻瓜生活。他确实不太在乎从自己头上飞过去的是什么鸟,也不在乎邻居家里喳喳叫的是鹦鹉还是猫头鹰。就像巫师不太关心麻瓜一样,麻瓜也不怎么关心巫师。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
连续几天的忙碌后,安东尼终于找到了一点空闲时间,将最终成绩交给了麦格教授,然后和她边聊边走向教工休息室。
休息室中热闹极了,安东尼从来没有在这里同时见过这么多教授。甚至凯特尔伯恩教授也来了。他把自己的义肢都取了下来,摆在桌子上,和斯普劳特教授探讨着木材相关的问题。
“快过来看这个,米勒娃……啊,安东尼教授!”弗利维教授叫道,“申请宠物的事情结束了吗?”他正站在一个小圆桌中间,一把挂着山羊胡子的凳子在休息室中踢踢踏踏地走来走去。
“没有,电话面试从明天上午开始。”安东尼说,把自己的巫师袍角从山羊凳子嘴里夺过来,“第一个面试是罗伯茨先生的。我在附近一个有电话的旅店中订了一间房间,大概八点四十从霍格沃茨出发,一旦可以幻影显形了,就立刻过去,还能留一点时间调试电话。我真的希望明天不要还是这样的天气。”
安东尼说着,有些担心地望向窗外。
乌云在天空上彼此挤压,愤怒地狂风呼啸着将豆大的雨点砸向荒野,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山、哪里是云了。闷在云中的闪电时不时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照出一片白紫色的光,雷声滚滚回荡在霍格沃茨上空。
总而言之,一个非常不适合打电话的天气。
“听起来不错。”斯普劳特教授礼貌地说。
安东尼和布巴吉教授相视一笑,都清楚她并不明白天气和电话面试有什么关系。他接过斯普劳特教授递过来的茶点盒子,开始在里面挑挑拣拣。
麦格教授将话题换成了山羊凳子:“这是什么,菲利乌斯?”
“有个学生在今年期末念错了咒语。”弗利维教授兴致勃勃地说,“我想他是把‘k’读成了‘g’,所以才把家具变成了这样。”
“好极了。”麦格教授说,推开了试探着想要咬她袖子的凳子,把自己的椅子也变成了高脚椅。再也碰不到任何一块布料的山羊凳子只能继续寂寞地绕着休息室转圈。
“你最近找到一些休息时间了吗,米勒娃?”斯普劳特教授关心地问。麦格教授刚往自己的茶杯中倒了一杯红棕色的浓茶。
麦格教授说:“学生的成绩统计快要结束了,只差几门了——西比尔,请务必在明天下午之前告诉我他们的占卜课成绩——但是我还有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布巴吉教授问,“校长又把寻找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工作交给你了吗?”
“噢,不是。”麦格教授说,“格兰芬多马上要迎来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了。”
……
当斯内普大步流星地推开休息室的门时,安东尼正在和弗利维教授玩高布石。安东尼侥幸地拿到了弗利维教授的一个石子,又臭又黏的液体立刻喷到了弗利维教授的额头上。
“噢!你下回运气可不会这么好了,安东尼教授!”弗利维教授乐呵呵地说,任由黏液慢慢顺着自己的脸颊向下淌。
他的心情最近非常好,不论学生在考试中犯了什么错误都不会发火。这都是因为罗杰·戴维斯的治疗有起色了。
在弗利维教授的拜访后,圣芒戈的治疗师对罗杰的病情相当重视,有好几个魔咒伤害科的治疗师都来校医院为罗杰做了检查。他们和庞弗雷夫人讨论了很久,换了好几个治疗方案,罗杰终于在不久前告诉他们“疼得不那么厉害了”。
斯内普站在门口,冷冷地说:“米勒娃,我只是来告诉你魔药学和黑魔法防御术的成绩都统计结束了。但看来我来得不巧。”
麦格教授从巫师棋上抬起头:“谢谢你,西弗勒斯。来块蛋糕吗?”她指挥着自己的主教把对面的骑士砸倒了。
斯内普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坐到了角落的椅子上。山羊凳子立刻过来嚼他的袍子。
“忙碌的一周,西弗勒斯?”凯特尔伯恩教授问。
“哦,还可以。”斯内普说,皱着眉打量安东尼飞过来的茶点盒,“不过是一些试卷批阅。”
“我想要一块奶油蛋糕。啊,谢谢你,波莫娜。”凯特尔伯恩教授满足地吃了一口,“仅仅三个年级的试卷已经够我受的了。下一学年结束,我说什么也要退休了。”
布巴吉教授问:“那谁来接替你呢?”
“我不知道,阿不思总会找到适合的人的。”凯特尔伯恩教授满不在乎地说,“说到这个,他找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了吗?”
斯普劳特教授说:“西弗勒斯,你也想要一块奶油蛋糕吗?”
她不由分说地将蛋糕放到斯内普面前。斯内普盯了它一会儿,用叉子狠狠将樱桃压进了松软的白奶油里面。他油腻腻的头发垂在两旁,蜡黄色的脸阴沉极了,就像他正在思考应该如何对一块蛋糕施放钻心咒。
“阿不思说伊法莫尼的教授拒绝了他。”麦格教授头也不抬地说,“不过吉德罗·洛哈特回信了,说他非常乐意在霍格沃茨开启一段新的冒险。”
“洛哈特?”安东尼不由问,“那个畅销书作家?”
“是他。”麦格教授说,“拉文克劳毕业的,在校时就是风云人物。将军。”
坐在她对面的布巴吉教授长出一口气,为自己抓了一大把乳脂软糖。
斯内普阴沉地说:“是的,我记得他的情人节礼物。”
弗利维教授快活地笑了。他说:“没错,他入学的时候你还在念书呢,西弗勒斯。我想你说的是他收到了数不清的情人节贺卡那一次?”
“还有数不清的猫头鹰羽毛和粪便。”斯内普说,“他慷慨地将他的喜悦分享给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因此对他感激涕淋,难以忘怀。”
弗利维教授安抚地说:“拉文克劳被扣了五十分。”
“我看过他的书,写得真的很好。”安东尼说,“但是他不是喜欢环游世界,体验各种惊险刺激的魔法冒险吗?他真的会来霍格沃茨吗?”
布巴吉教授玩笑道:“我们也很惊险刺激。如果他今年就来了,还可以写一本《和巨怪一起保护魔法石》。”
“我也认为他大概不会来,亨利。”麦格教授说,“所以阿不思还联系了其他几个候选人。很遗憾的,已经有四个人拒绝我们了。其中一个的原因是觉得和曾经的教授成为同事非常奇怪。”
“奇怪吗?”弗利维教授问。
斯内普挑高眉毛,说:“我不知道。”
……
“学生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怎么样,西弗勒斯?”麦格教授问,“我希望我不会看到一长串的p吧。”
“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他们什么都没有学会。”斯内普说,“校长似乎也赞同我的观点,所以他的试卷出得简单极了……不,我想你会看到一长串a。”
“那还好。”麦格教授满意地说,喝了一口茶,“魔药学呢?对了,你想下一盘巫师棋吗,西弗勒斯?”
“不了,谢谢。”斯内普说,“一如往常,魔药学一塌糊涂。我必须指出,我纯粹是出于善心,才允许你们学院的纳威·隆巴顿获得一个a。我希望你不要再和我抱怨我让太多人不及格了,米勒娃。”
“没关系,隆巴顿的变形术也是a。”麦格教授说,“我知道,他实在没什么天赋。”她叹了口气,问弗利维教授,“你看到弗兰克和艾丽丝了吗?”
弗利维教授的神情变得有些难过:“看了,还是老样子。”
“弗兰克和艾丽丝?”安东尼问。
“隆巴顿先生的父母。”斯普劳特教授向他解释道,“曾经都是傲罗,非常好的两个人。很和善,也很乐观……他们被食死徒折磨疯了。”
安东尼震惊地说:“什么?!”
斯普劳特教授忧伤地重复了一遍:“是的,纳威·隆巴顿先生的父母现在都在圣芒戈,他们经受了太多的钻心咒,稍微有些精神失常了……”
“贝拉特里克斯。”麦格教授沉声说,“是她将艾丽丝和弗兰克折磨成这个样子的。我希望她在阿兹卡班中受尽折磨。”
布巴吉教授恨恨地说:“她值得一个摄魂怪之吻。我的姨妈被她杀死了……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狂热地崇拜着另一个疯子。”
安东尼有些担心地说:“她会从阿兹卡班中逃出来吗?”既然伏地魔没有死,他很容易想象伏地魔的狂热崇拜者可能会想要越狱。
“不可能的,亨利。”布巴吉教授说,“你不明白阿兹卡班是什么地方。那里到处都是摄魂怪,没有哪个囚犯能神智健全地从里面逃脱——不过话说回来,我很质疑贝拉特里克斯的神智是否健全。她一定是哪里已经出过问题了。”
斯普劳特教授也说:“阿兹卡班是一所不可能逃脱的监狱,亨利。我还没听说过他们出过一次纰漏呢。”
“嗯……好吧。”安东尼说,依然有些担心,“我是说假如。”
说老实话,他觉得阿兹卡班简直是世界上最容易逃脱的监狱了。那些所谓的摄魂怪几乎是轻松地同意了他离开的请求。
一想到自己当时可能正和这位残酷的杀人犯比邻而居,安东尼就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给任何可能跟在他身后的东西留门。
麦格教授沉默地看着他,抿了一口茶,没有作声。安东尼和她对上目光,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