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聊了会儿家常。
江肆月道出来意：“宋教授，我今天来是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样东西。”江肆月说完顿了下，她不知道78年有没有高分子，也不敢乱说，斟酌了下才委婉道，“是这样，您二位都知道我怀孕了。我丈夫出任务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我得做好一个人带娃上学的准备。
但是我到底是个学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洗尿布什么的。麻烦别人照顾的话，别人或许不介意帮我带娃，但是不一定愿意给孩子把屎把尿。
所以我想着做一种能吸水的尿布，但是不能是真布，要一次性的，用完就扔。
这阵子我一直在找一种吸水性化学材料，能够快速吸水干燥。
先拜托了几位化学系的学长学姐帮忙实验，他们找出了几种……”
江肆月说着把那几个学长学姐的实验结果告诉了宋院长。把尿不湿的草图摊在碗盘一旁空桌面上，示意宋院长夫妇看。
钱阿姨一手拿起桌面上的草图一手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在眼睛上，同时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们家老宋就是学高分子化学的。”
江肆月讶异地目光投向正拿着实验数据翻看的宋院长。
原来现在已经有高分子化学了。
可能是她把这个时代想的太落后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尿不湿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毕竟她以前生活的南山公社那么落伍，来城里不过几个月多数都在学校里还没去市里的商业街逛逛。
钱阿姨指着草图问江肆月，“这个纸尿裤和尿布什么区别？我怎么觉得这样弯弯曲曲还没尿布舒服？”
江肆月有些囧。她也不是十全十美，也就在经商方面比较有优势，在画画方面实在就是门外汉，只是随便用笔画了几道是那么个意思，确实不怎么美观。
不过虽然线条粗糙，寥寥几笔，江肆月自认还是把尿不湿的特点给描绘出来了。
刚想开口，宋院长抢先一步，“尿不湿和尿布区别大了。尿布尿了就得及时换洗，否则会很难受。尿不湿是尿了暂时也能维持干爽直到换掉，方便多了。”
江肆月更惊讶了，“宋院长，您知道尿不湿啊？”
“不知道。”宋院长摇头，“确切的说是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个叫尿不湿。”
他放下手里的纸张，看了钱阿姨一眼才又对江肆月继续道：“其实早些年你钱阿姨刚出意外的时候，我也有和你现在一样的想法。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就是他第一次把吸水性材料做出来用在航空上。
当时我就写信去问他要材料清单了。只是……”
宋院长长长叹息一声摇头苦笑：“航空用的材料太贵了，按他得清单我们别说用不起，买也买不到。后来我就放弃了。”
江肆月目光闪烁，她确实知道尿不湿最原始的发明就是源自一位因为没时间上厕所被迫尿进裤子里的宇航员。而发明尿不湿的还是一位华人。
“再后来听说，外国有位着名老总家里添了孙女，嫌弃换洗尿布麻烦，做出了相对平价的纸尿裤。我不知道他们生产的纸尿裤大人能不能穿。也一直没有渠道联系那边。过去这些年你也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允许做的。”
江肆月点头，别说出国跟国外有来往也是大问题。
这两年有放开的苗头，不过想买进出口货物还是有很大难度。除了需要外汇票以外还需要需要名额。比如现在电视机就还是稀罕东西，想买个彩电，得去友谊商场，需要外汇票。
偶尔一次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办到，但尿不湿这种日常消耗品确实很难买到。
也无怪乎宋院长想放弃。
“就知道你这姑娘是个能成大事的。”钱阿姨倒不觉得江肆月是异想天开，“说不定你哪天把这个纸尿裤造出来，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她现在为了尽量少麻烦人，都尽量控制少喝水或者不喝水。
即使有轮椅也不爱出门，上个厕所麻烦死。
如果真有这个什么尿不湿，那她以后说不定驱动折轮椅也能去南大以外的地方逛逛，说不定自己能到街上买个菜。
“必须可以。”江肆月肯定道：“就算我失败了，做不出来，这纸尿裤早晚也会普及到百姓家。”
只是记忆里，纸尿裤真正在国内铺开是九十年代末，不知道那时候钱阿姨还能不能在世。
想到这一点儿江肆月愈发鉴坚定把纸尿裤做出来的决心。
宋院长什么都没说，起身回了屋，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来，手里抱着一个落满灰的匣子。
他轻轻拂去盒子上的灰才坐下，打开盒子从一堆发黄的信件中找出一封，打开扫了一遍，随后从口袋上取下一直别着的钢笔，刷刷在纸上写起来。
江肆月：“……”
密密麻麻的化学符号，实在非她所长。
“不用管他。咱娘俩先吃饭。”钱阿姨把筷子递给江肆月，“我们家老宋一辈子了也改不掉这个毛病，一但碰上化学，外界的时间对他来说就是静止的。不弄出个结果他是不会搭理咱俩得。”
“这说明宋院长是真爱这一行。”
“是啊。是我拖累了他。要不然他说不定也能像他朋友那样，是高分子化学专业的大科学家了。”钱阿姨至今依旧不能释怀。
江肆月忙安慰钱阿姨，“怎么能是拖累吗？人活一辈子总会有取舍。只要宋院长不后悔就成。”
“嗯，那我没看错人。”
钱阿姨忍不住给江肆月讲起她跟宋院长之间的故事。
从相识讲到如何走到一起，怎么结婚怎么一路走到现在。
听得出来，即使命运中有很大的不幸，钱阿姨的爱情却很圆满。
江肆月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
只是再一次难免地又想起了林时安。
“有了。”宋院长突然开口，一脸开心，“我知道哪种材料最适合做尿不湿，而且价格相对低一些了。不过，还得经过实验才能确定。
江同学，麻烦你陪你钱阿姨一会儿，我去趟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