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慌乱之时,冯濂感觉一双有力的手拽了自己的领子一把,随即眼前一片黑,俨然已经落入了一马车之内。
冯濂头有点晕。外面还有一大群在他看来的“乌合之众”在追打他,还好马车并不显眼,冯濂在马车里倒也没有人发现。
“谁!什么人?”冯濂张大眼睛,下意识地一颤抖。
“连你主子都不认识了?”马车仍然在前进,对面的人隐藏在黑暗中,语气冷冰冰的,一点善意也无。
然而这样的生意对于冯濂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那是广渠王。
“王爷!”冯濂觉得广渠王把他就救了,眼泪顿时止不住地冒出来,“小生不曾想到今日竟然如此狼狈!多谢王爷相救!”
广渠王身子挪了挪,嘴里溢出一声哼来,“没用的废物。”
冯濂一愣,自己确实是个没用的人。
“当日本王救了你的老母亲,你说你要报答本王,本王看你还算忠诚,这才叫你去监视卢玠。可你呢?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说着甩了甩手头的账簿,一把甩到冯濂脸上,“你自己睁开狗眼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是几十年前的旧账!都是卢玠祖父的祖父那时候的账目,一点用处都没有!难道你要本王跟这些四人算账!?真是没用的家伙!”
冯濂颤颤巍巍地接过被散乱的账目,没错,这是自己偷出来的没错。
可是……为什么是几十年前的旧账呢?
他不敢相信,自己拿出来的时候明明核对过时间,莫不成是叫人给掉包了?
想起沧溟武艺高强出神入化,不动声色地掉包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不无可能。
可恶!冯濂懊悔不已!
广渠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本王手下从来不养废物。如果你不是真心为本王做事,本王也不逼你。径自走吧!你那老不死的娘,一把年纪,我看一并轰出去了!”
冯濂听到广渠王拿自己的母亲做威胁,顿时双腿发软,颤颤巍巍地跪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不要啊!王爷!小生一直都是真心为王爷做事的!母亲年过六旬,已经是风烛残年,求王爷网开一面不要把她赶走!小生愿意为王爷当牛做马!还请王爷再给小生一次机会?”
“机会?”广渠王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质疑,“本王忍耐的限度是有限的。你而一再再而三地叫本王失望,叫本王怎么相信呢?现在卢玠那小子已经蹬鼻子上脸踩到本王头上了,你等得起,本王可等不起!”
冯濂呜咽地垂着脑袋,哭道:“王爷!小生一直都在为王爷做事……小生是忠心于王爷的……就算王爷想要小生的命,小生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广渠王更是不屑,冷笑道:“你的贱命?本王要一条贱命有何用?休来跟本王打马虎眼。本王问你,你和沈明霞的亲事怎么样了?”
冯濂一愣,借着擦泪水的空隙掩盖自己的心绪,顺便快速组织话语。
沈明霞那件事本来就是广渠王安排冯濂去做的,他要冯濂设法把沈明霞娶了去,以此得到沈曦宜的信任,趁着对方放松之际,在一股脑儿地除去沈家和孙家。如果事情顺利,还没准能给卢玠一击。
这只是大致的构想,具体该怎么做广渠王自己都没想好,只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冯濂居然如此之废物……
冯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沈占秋要退婚的事情,但此刻广渠王已经很生气了,沈明霞的事情毕竟还可以再想办法,万万不可这时候再去触他逆鳞……
“已经在想办法了……”冯濂小声说道,心虚得简直不知所谓。
“已经再想办法了?”广渠王大怒,一脚踹在他的肩上,“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这废物,这些日子你都在干什么?沈明霞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沈曦宜也都日日在你面前晃,你居然还没有搞定?”
“可是……”冯濂有点委屈,“沈占秋看不起我,一定要沈明霞跟我退婚,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世子有没有怀疑我……”
他前前后后做了好几次亏心事,心里也明白卢玠不发觉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几日卢玠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根本上面无波澜,甚至时不时地还跟沈曦宜出去走走,不像是察觉了他的样子。
要不然,卢玠就是在装模作样。
广渠王恶狠狠地道:“别的事情我不管,这你自己想办法。若是这件事情你再办不好,你下一次就不要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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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占秋是坚决不会把沈明霞嫁给冯濂的。
第一,冯濂在大街上被人喊打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以为冯濂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沈占秋绝对不想跟这种人沾上任何关系,虽然沈明霞只是一个他不看重的庶女,但是沈占秋也绝不会把她嫁给他的。
而且,冯濂虽然现在在世子边上做事,但是归根结底,家室到底还是贫寒的,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就算沈明霞哭了几天几夜要嫁给冯濂,沈占秋也绝对不会做出让步。
否定了冯濂,沈占秋想要媒婆多多帮忙,介绍一个有钱有势的君子,物色给沈明霞。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依靠眼里和缘分。本来孙定者还没有正妻,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之前因为沈松的事情跟孙家结了怨,结亲这件事显然有点不合时宜。
唉,早知道之前就不那么得罪孙伯才了。孙伯才也是个臭脾气,因为之前的事情两家几乎都不说话了,现在即便是沈占秋愿意先开口破冰,孙伯才那家伙也未必就会给面子。
真是左右为难。
好在他还有个女儿沈曦宜跟孙家长子孙常者的关系不错,若是能让沈曦宜掺和在其中跟孙常者说上一说,没准这事还有门。唯一遗憾的就是,听说孙常者这两日也出去了,并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