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跟孙常者刚才留了个心眼,见到沈曦宜被人挟持,没有立刻现身,而是默默地去搬救兵了。
李晏唐狠狠地摔了一把石头,双腿有些发软,“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这人劝你老实点。”孙常者从手里挥舞着一把狼牙棒,照着半空狠狠抡了一大圈,“要不然小孙我就不客气!”
李晏唐的人和孙常者带来的小混混打成一团,李晏唐见事情败露,向后颤了几步,飞快地打开大门,被小幺桑酒罐子砸中了半条腿。
“这小子,算他跑得快!”孙常者冲铁门吐了口唾沫,转身扶住沈曦宜,“沈妹妹,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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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宜知道李晏唐匆忙逃走不是因为打不过孙常者或是怕了孙常者,而是因为李晏唐做贼心虚,见孙常者来了,不想暴露了身份,所以才没有过多纠缠。
不过,今日他将那样多的秘密都告诉了沈曦宜,只是一时口舌之快,决计没有料到沈曦宜居然能不死。——今后沈曦宜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李晏唐一定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拼尽全力为难沈曦宜,要不然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跳?
小幺桑扶着沈曦宜,焦急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沈姐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儿李晏唐要是杀回来,咱们准没好果子吃!”
孙常者连连称是,沈曦宜也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三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匆忙赶了出来,猛然间差点被一辆疾冲府马车横空撞在当地,发出“砰”的一声,撞飞了小幺桑的一只鞋。
那辆马车端是气派得很,四角挂着明亮的灯笼,远远看来恍若踏着金色而来。车门被修长的镀金帘子遮住,帘子上绣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金牡丹,优柔细美的曲线浑然天成,连拉车的马都是纯白色的纯种马。
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然而孙常者这暴脾气才不管穷富,眼见着小幺桑和沈曦宜被撞,这脾气顿时像小辣椒一样爆开来,指着那气派的马车就是一顿豪骂。
沈曦宜不欲在此时跟人多生事端,左不过马车也没真正撞到他们,不如就此算了,赶紧回到沈府去才是正事——毕竟李晏唐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不会卷土重来还未可知。
沈曦宜和小幺桑都拉不住孙常者。马车截然而止,那鞭马的仆役听孙常者破口大骂,皱了皱眉,走下车来,“哪家的小杂碎?赶紧让开!惊了贵人的车驾可承担不起!”
“嘿呦喝,你们的马车不长眼睛,还敢倒打一耙……你家主子是什么官位?我告诉你,小爷我在京中也不是白丁!”孙常者说着就要那仆役推搡起来,马车里的人闻声轻轻掀起帘幕,一个极为熟悉的女声问道:“谁在此喧哗?”
孙常者和沈曦宜俱是一愣,那马车里钗环满发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徵玉其人。
呃……
沈曦宜真觉得自己今天有几分晦气在的,怎么刚刚从李晏唐那龙潭虎穴逃出来,这会子又遇上这李徵玉这太岁神?
孙常者也看清了来人,更是恼怒,“是你!”
李徵玉微微一笑,马车里显然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那仆役没好气地为主人掀开帘幕,一边训斥孙常者道:“哪来的不懂事的糙汉子?在这里聒噪什么?还不快快退下,惊了世子与郡主,你就算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沈曦宜浑然觉得似有一瓢冰水从天灵盖处直直灌下来,卢玠居然也坐在这马车里面。
透过煊亮的灯笼可以看见他犹如暮色般清冷,李徵玉的臂弯如胶似漆地揽着卢玠。
他的目色不冷不淡地看了沈曦宜一眼,与前几日的失落与无奈已不一样,就像沈曦宜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小百姓,完全不值得他这个世子睥睨一眼。
沈曦宜也很无语。
“卢玠!!”孙常者脸上的惊愕渐渐变成了痛惜,直直奔过去指着他,“我还正找不到你呢!你说,你把沈妹妹嫁给谢籍是几个意思!呸!我孙常者原来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负心人!!我呸!”
马车跟随的仆役眼见着孙常者无礼就要把孙常者架开,沈曦宜捏了捏拳头,强行抑制住喉咙里的哽咽之意——现在的世子还是当初的卢玠吗?
多少的不寿情深,终究抵不过门当户对四字。
虽然沈曦宜也恨急了李徵玉一家子,虽然沈曦宜也知道孙常者是在为自己出头……但是她必须把孙常者拉回来,她还不能自取其辱。
“孙公子,请您不要直呼世子的名字。”沧溟很为难地说着——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卢玠冷冷挥了挥手,马车辘轳,继续前行。月光照在李徵玉珠光的钗环上,她脸上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马车很快消失不见。然而从始至终,沈曦宜跟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曦宜怅然若失地望着空荡荡的月光,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落魄。
闻君有两意。
小幺桑气急败坏地揪着孙常者的耳朵,“你能不能别老是惹事!李徵玉那个女人很不好对付的,你刚才差点栽在人家手上你知不知道啊?!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冲动!”
孙常者哎呦呦地从小幺桑的手下躲闪出来,握捂着耳朵怒道:“你怎么老是揪我耳朵?那刚才……卢玠这个负心人,这就另结新欢了?!真是狼狈为奸!我见一次就骂一次!”
小幺桑辩驳道:“你有几分能水,敢跟世子作对……”
孙常者本待反驳回去,蓦然见到沈曦宜那副遗世独立的样子,不禁一愣,奔过来柔声道:“沈妹妹,你没事吧?为了那负心人伤心,实在是不值得!”
沈曦宜摇摇头,“我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她也不相信卢玠会绝情如斯。换句话说,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看重的人。
“他都这样子了,趾高气扬的,还有什么救……”孙常者郁闷地说道,“我都想好了,回去就写绝交书,我孙修跟卢玠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