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笑着推开他,道:“好了,我该回去了。”
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时光这样地快乐,可这快乐就像是苛求似的,沈曦宜多享用一秒都觉得不安。
他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也跟着起身,道;“也是。这小轿子里也太闷了些,我们出去走走。”
沈曦宜甚是诧异,不过又见他今日心情甚好,不禁疑惑道:“世子今天很闲吗?”
“嗯。”他随意点点头,知会沧溟远远地看着即可,不必靠上前来。沧溟自然是心照不宣,和藕清两个人并排站在不远处。
沈府外边有一处幽静的小树林子,林间幽风拂过世子烟茶色的衣角,也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如此心旷神怡的景色,让沈曦宜暂时忘记了关于金波蕈毒的种种可怕事迹。
两人十指相扣,走了一会儿,沈曦宜忽然停了下来。
他双目微蹚,笑着问道:“怎么了?”
沈曦宜忸怩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支支吾吾道:“玄度。那件事……怎么样了?”
说完她瞬间感觉自己如芒在背——虽然这个念头在心里徘徊了好几日,这时候忽然一口说出来,还真是叫人难为情……
他故意问道:“什么事?”
沈曦宜嗔道:“那件事。”
他笑了,伸手将她的头拦在怀里。林间的清风撩动二人的衣角,连同着两个人的发丝,也缠缠地交织在一起。
“你放心。”他过了很久才低语道。
沈曦宜听到他说“放心”两个字,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她其实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只是这句话说出来太丢脸,她实在是迫不得已,在心里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来。
她跟他之间,委实横亘了太大的阻隔。身份的落差,宛如千山万水。
他数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沈曦宜额头,声线温柔得像一泓水,“我已经处理好了李家的事情,皇后娘娘曾经见过你的面,也是支持的。再过几日,我就可以去向陛下请旨,请他为我们赐婚。你说好么?”
沈曦宜颤颤仿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一时间各种酸甜苦辣咸的冲击齐齐涌上她的心海,叫她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们真的会如愿以偿吗?”她消化了很久,才缓缓问出这句话。
沈曦宜有点不敢相信。
他真真切切的额贴在她的脸颊上,那样触手可及。
“会的。”他半晌答道。
沈曦宜差点喜极而泣,主动吻上他的唇,从蜻蜓点水到铺天盖地,世间的任何语言都不能描述——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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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孙常者晚些时候又来跟他抱怨,说是那日卢玠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他从轿子上丢了出去,就像是土匪抢亲一样,好生霸道好生蛮横。
沈曦宜听着他抱怨就想笑,道:“那你跟他说去啊?却跟我说做什么?”
孙常者捏紧拳头,给沈曦宜展示他手臂的挫伤,“沈妹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他把我好端端地丢下去,就是为了你!你们两个人来回说,也气人太甚了。”
沈曦宜见他这副受气的怨妇一般的模样还就想气气他,道:“孙常者,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一个大男人的,受点子伤又什么要紧的?不如回家自己擦点跌打损伤膏。”说着从柜子中取出几枚雪参丸,“你拿去吧。”
孙常者直愣愣地看着几枚养血补气的雪参丸,想来跟沈曦宜说话也说不通,揣在兜里忿忿地走了。
沈曦宜望着他的背影只好笑,正当恍惚间,蓦然想起之前有一件大事忘了问孙常者了,急匆匆地出门一看,孙常者却早已没影了。
沈曦宜一阵懊恼。——她最近怎么总是做这种颠三倒四的事情?
她心里惦记着谢籍,想着李徵玉所说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掐指一算,自从谢籍从峒山养伤回来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再大的伤也好了,她也该亲自去探望探望谢大哥。
然而之前是令沉佑将谢籍护送回来的,如今谢籍被安排到了哪里养伤,她也不清楚,自然无从下足。无奈之下,只好叫莲清帮忙修书一封,送到令远侯府邸的令沉佑武状元处,问一问他谢籍如今在何处落脚。
莲清有些为难,道:“小姐,那令公子,可不是什么好说话之徒。咱们要问他谢公子的下落,这厮定然千方百计地为难,要么干脆告诉咱们一个假的,倒时候反而误了小姐的事啊。”
沈曦宜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知道令沉佑那副与生俱来的德行?只是是他将谢籍护送回来的,如今恐怕也只有他知道谢籍的所在了。
莲清蘸着毛笔不知该怎么办。
沈曦宜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令远侯府还有个被令沉佑拐来的小丫鬟默清。那姑娘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先写信知会她,再叫她拐弯抹角地探令沉佑,说不定此事会事半功倍。
上次见到默清,她腹部微微隆起,俨然已是有孕的征兆。如今,怕是也该三四个月了。
思及如此,沈曦宜叫藕清将她珍藏的一对羊脂玉的项圈拿来,精致包好了送给默清姑娘,再连同请求她帮忙找谢籍的信也一并附上,期冀她能够帮忙。
莲清一边包扎着礼物,一边道:“小姐送这些东西固然是好的,可奴婢听到了些风声,都是些小道消息,不知小姐知不知道?”
沈曦宜一愣,随机道:“死丫头,别卖关子了,快说。”
莲清笑了一下,娓娓道:“令远侯府邸的那位阮默清姑娘,在给令沉佑做侍妾之前,有个已经订婚的情郎叫张汝安。阮姑娘和张汝安山盟海誓,都爱极了对方,若不是令沉佑武状元财大气粗、横插一脚,想来阮姑娘是断断不会做侯府的侍妾的。”
沈曦宜心想这算是对上了,她之前就看阮默清似乎并不愿意跟着令沉佑,更像是有把柄握在令沉佑手中。如今经莲清这么一说,定然是那位张汝安公子的性命被捏在了令沉佑手中,阮默清才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