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问我为何来得这么晚吗？”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梅落舒然一笑，这笑容中全是解脱的意味。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身份和羽化“坦诚相见”，看似笑脸之下全是苦涩之意。
“为什么？”
羽化双眼微颤，此刻他心中百般滋味，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对方的话，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样结果？
曾想的美好联合，却成了对饭的认罪案，自己从来不想当判官，可是……
每次对恶人下手之前，他的内心也要做一番痛苦的挣扎，他知道自己只要在欲望和良心之间做选择。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良知，内心的天平并没有偏向做恶之人这一边。
而这一次呢？又是同样的选择，有的逼着自己当判官，对方偏偏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不得不承认是，这惊喜来的突然，而这惊吓接踵而至，让自己的心态一上一下，这感觉太难受了。
“因为我在想第一次与你联手，该怎样给你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呢？说来可笑，我思前想后，在城中跑来跑去，想送你这个不合适，送你那个不合适，后来我的马夫一席话点醒了我，说是啊……对待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就该以真诚为礼……呵呵~说来也是，我在你的面前从来都是伪装，而人后的人……你可曾真的能够接受呢？”
梅落知道真诚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什么都不是，意味着自己那不堪的一面将被彻底揭露出来。
自己这一路从欢喜，到悲伤，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在对方面前彻底卸下伪装吗？
若是对方知道自己拿不堪入目的一面后，还会不会把自己当朋友呢？
可是……
自己要与对方联手，就一定要向对方坦白自己的过往，因为自己每推进一次情报工作，就是再跟自己做一次撕裂，让自己最爱的人看着自己一次次龌龊一面的展现，躲也不能躲，藏也不能藏，完全被人扒干净了。
这是真诚了，可是自己叶没有脸面了。
但是梅落清楚，即便如此，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要与羽化坦诚相见。
即便会被对方看不起也好，至少自己是跟对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总比一直是对立的关系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梅落也就想开了，把最真实的自己推到羽化面前，不管对方怎么想自己都好，自己算是解脱了。
“你可知道我这一路的心情是怎样的吗？从一开始的激动欣喜，到痛苦万分，我知道一旦让你看清楚了我的全部之后，你会对我失望，对我痛恨，因为从前我与你便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曾经的同窗，到后来的同僚，哪个你以为最了解的人，结果背地里却是一个恶鬼……助纣为虐……呵呵~”
说着，梅落自嘲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怅然不定，让人听着心疼。
羽化眼神微颤，他嘴角抖落几分后，竟是颤颤巍巍道：“你干嘛与我说这些，若是不说，我也是不知道你的过往的……我们还能够和平共处不是吗？”
“可是……那账本上清清楚楚记载着我犯下的罪行，虽是交手与你，你只要看了账本，便会知道我的为人了。”
梅落苦笑而视，眼神勾勾看着羽化手中的账本，其实他的内心也再赌一把。
“账本……是给我上封，这其中的资料算是机密，我这个中间人是没有资格看得。”
羽化明白梅落的意思，对方虽说说得可怜，其实是在跟自己玩心眼。
羽化是个很清醒且理智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些乱我心者的烦忧事，他不会让其出现在自己的心里，若是知道有些东西自己看了会影响自己的心情，影响自己的判断，那么自己宁愿不看。
这也算是给了对方一颗定心丸，让对方放心，不会因为账本里的内容而对对方有什么其他的看*******而言，毕竟，羽化也知道日后自己要与梅落达成长期合作关系，若是现在自己把对方给得罪了，日后又该怎么合作呢？
论私而言，他也不想把对方想的那么坏，有些事情已经知道了全貌，又何必追究细节呢？细节越是追究地很，难受的不仅仅是对方，还有自己。
再者说了，自己又是什么好人吗？虽是修得一身正气，却又侵染在这污浊之气中寻找正道，孑然一身又如何呢？不还是要靠在这些所谓的脏人身上寻找自己的价值吗？
羽化时常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生来的意义什么，自己来这权族的价值又是什么？
只是为了两国之间的战争做一个细作和探子吗？还是……
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活着太没有意思了！明明自己是一个医生，却不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定他人生死，反倒是要他应从上峰的意见决定他人的生死。
纵使权族恶人不断，那么天门就没有问题了吗？
天门为了维护自己国土的安危，不也是拿着他国人的性命当工具吗？
天门从小教育自己，众生皆为平等，凡事俗世所生，皆有宿命。
而当自己选择了医生这个行当的时候，自己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至少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决定他人的生命长短。
可是，连同自己最后的职业骄傲，在自己选择为国赴死的那一刻起，也被抹杀掉了。
自己就是一颗棋子，楔在了权族不能动，或许自己一辈子都烂在权族也说不准。
都说权族的人都有病了，为了争权逐利，他们选择了不择手段，恶化人性。
可是在天门与权族明争暗斗得这些年，羽化似乎发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天门的人心也变了，他们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平静对待一切，而是变得在乎名利，在乎输赢的结果。
上面人为了争权根本不顾下面人的死活，而下面人为了能能够往上爬各个吃相难看，兽性败露。
这到底是人出了病，还是国家出了病呢？
呵呵，说到底自己跟梅落也是一路子人，自己身上又干净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