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为什么要把魏献帝画在风筝上?
那当然是以物寄情啦。
不过楚鸢没有画得很逼真,寥寥勾勒,传神就好。
不然被其他对手看见了,告她一个“邪门歪道”岂不是要玩完?
毕竟古代对肖像画是很谨慎的,尤其很像的那种,扎小人的指控她可承受不起。
但越简单,就越考验画功。
有了才艺增强水的加持,楚鸢的画作极具灵气,甚至有种画入相思的感觉。
连着放了三天,并没什么动静。
楚鸢也不气馁,一天一个风筝造型,一天一个不同角度的魏献帝,让他随着风筝翱翔。
七八天后,魏献帝忙于朝务依旧没看见。
可是宫女侍卫们看见了啊,皇后妃嫔们也看见了啊。
皇后倒是没说什么,其他高位妃嫔也装不知道。
只把她当小丑。
倒是馨常在某一日扶腰过来,酸溜溜的,“哎呀妹妹真是好闲情逸致,这是想向皇上表达相思呢?只可惜,皇上并不记得妹妹是何许人也,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没让妹妹侍寝第三次?”
没错,馨常在在这段日子里,又侍寝了一回。
最后一回了。
正常人肯定都要紧张得睡不着觉了,可瞧着馨常在这矫揉造作的样儿,似乎笃定自己这次一定能怀上一样。
楚鸢没有理她。
这边,御书房外的太监宫女,看西洋景似的盯着天空。
觉得有趣儿:“哎,你们说,鸢常在挺厉害啊,明明没什么风还能把风筝放得这么高?”
“可不是嘛,是个放风筝的高手,一看就是在宫外的时候没少放。”
“我同意,这风筝做得非常专业,画也画得好,虽然只有几笔,可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都知道那是皇上。”
“真的很传神。”
“不,不只传神,还融入了感情,若不是对皇上相思入骨,又怎么会将多种角度的皇上都画得这么好?眉眼,神态,连思考事情时微微下压的嘴角都逼真极了!”
突然,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魏献帝通常只要进到御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很少会在午后走出房门。
因此,乍然见到魏献帝,所有人都吓一跳,条件反射的扑通下跪。
魏献帝身旁的离公公一甩拂尘,呵斥,“一个个的不好好当差,瞎嘀咕什么,都想挨板子不成?!”
几个宫女太监忙磕头说着下次不敢了。
魏献帝纠缠的眉头狠狠一蹙,略有些阴沉的眼尾上挑,衬得眼尾一颗泪痣几分妖冶,“你们在说什么?谁对朕相思入骨?”
几个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喘,当然,也不敢回话。
见状,魏献帝精美立体,满是上位者威压的脸上渐渐浮现了不耐烦。
他不算暴戾嗜杀的皇帝,虽然常年不见他有什么笑容,仿佛这世间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动容的。
他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什么都有,除了儿子,他不需要谄媚的索求任何东西。
或者说就算为了儿子,他也照样冷冰冰毫无温度。
哄女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他是皇帝,他不喜欢也不用哄女人,他只需要她们乖乖躺好不要动就好了。
离公公了解皇帝此刻心情不好,忙不迭提点,“皇上问话呢,一个个都哑巴了?”
能到殿外伺候的,都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其中还有离公公的干儿子,所以他不愿看到他们出事。
人少了,回头还要重新调教新人,也怪烦的。
离公公这么一吼,小路子激灵一下总算抬起了手,不安的指了指天上的纸鸢。
声音细小,还有点结巴,“回……回皇上,是有人在宫里放风筝。”
魏献帝面无表情,随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天上高高挂着一只风筝,风筝的尾巴还是五彩颜色的,如丝带一样飘飘扬扬。
风筝飞得很高,人的肉眼几乎只能看到一个小点,之所以一眼认出是风筝,正是因为那五彩的尾巴。
有点意思,又没太多意思。
魏献帝下意识收回视线,然而意外发生了,本来飞得又高又稳的风筝,忽然风筝线断了。
没有了拉扯的风筝,好似没有头的鸟,歪七八扭的往下落。
当然不至于正巧落在魏献帝身边,只是这一下落,风筝上的画儿就看得清楚了。
好奇是人的本能,魏献帝察觉到风筝上有画儿,也忍不住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结果这一看,浓眉顿时蹙得更紧。
冷峻的嘴角不自觉往下压,不怒自威:“这是谁放的?十息之后,朕要知道名字。”
哪用得着十息啊。
小路子当即就低着头答,“回皇上,是鸢常在。”
魏献帝顿了一顿,“鸢常在?”
果然已经不知道把原主忘到哪个戈壁滩去了。
离公公扎着手,小眼睛笑眯眯,“皇上,年后选秀的贵女中,鸢常在是被太后点名留下的。”
原主一个庶女,其实不太有资格来参加选秀,不过陆闵偏心,舍不得嫡女陆卿卿来,就只有把原主送来凑数啦。
也没指望原主能被选上,皇帝这种属性,满朝文武早就放弃了借女邀宠的心思。
毕竟多半是要打水漂的。
只有绕不过去的,没办法,才会送女儿入宫。
离公公多厉害啊,短短一句话,言简意赅,把原主所有信息都一字不落囊括了。
新秀女,太后喜欢的,好生养。
魏献帝脑子里一下处理出了这三个信息词,继而联想到楚鸢的脸,好吧,并不太想得起来,因为缺乏特点,唯一想起来的,是她略丰腴的身材。
以及,和丰腴身材不相称的平胸。
魏献帝下压的嘴角撇了撇,似乎是不屑楚鸢这种邀宠方式,神情冷淡,“去告诉她,以后不准在风筝上画朕!”
庸脂俗粉一个,前两回,他都捏着鼻子忍了。
这第三次却是如何也提不起兴趣来。
要不是一个女人不满三次他难受,难受到坐立难安,心神不宁,他简直想立马赐她去紫霞宫。
“喏!”
离公公果断听令。
不过,又觉得在风筝上画皇帝挺有巧思的,而且太后她老人家也时常吩咐他多劝慰皇帝,还说什么个人喜好是小,延绵子嗣事大。
皇上都三十三岁了,膝下才有一个公主,江山不稳,社稷堪忧。
于是乎,离公公停下步子,对魏献帝道,“皇上,鸢常在这画,倒是用心。
定是对皇上日思夜想,辗转难寐。
不如皇上亲自去瞧一眼,解了她这份相思,也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整个宫中,离公公是和皇帝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之一。
从小一块儿长大,伺候在侧,形影不离,比太后陪伴皇帝的时间还多许多倍。
要不然太后让他劝着点皇帝呢?
所以皇帝一听这话,没有生离公公的气,只是不满的睨了他一眼,“你倒会管闲事。”
“奴才也是为了皇上好。
再兢兢业业,日理万机的帝王,也都有放松休憩的时候。
皇上方才已经为政事烦忧,头昏脑胀。
眼下既然出了御书房,就不如去御花园走走,看看花草,吹吹凉风,或许再回来,思绪就清明多了。”
皇帝冷哼,“只怕见着了不雅观的东西,头会更痛。”
离公公抿唇笑,“皇上放心吧,鸢常在吃了整一月的青菜,苗条许多了。不说一朝美丽倾城吧,至少不会令皇上不舒服了。”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鸢常在自己的造化。
【小可爱,功夫不负苦心人,你发挥在离公公身上的万人迷属性,使他劝服了皇帝,这会儿,皇帝已经乘着步撵往御花园来了。】
“知道了。”楚鸢不紧不慢,一点都不着急。
摸了摸自己的面纱,不紧也不松,刚刚好。
待会儿便恰到好处的在魏献帝面前落下,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她也可以。
下一刻,楚鸢提着裙摆飞快往风筝掉落的地方跑去。
不长眼睛的闷头跑。
不出意外和皇帝的仪仗撞上,离公公一声喝,“谁那么大胆,敢在宫中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