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二日,辽东属国,徒河县(锦州)。水印广告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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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卢植归葬涿郡后,刘备等一众怀复仇之心的卢氏门人便径直投奔同窗公孙瓒。
然而公孙瓒虽盛名在外有破乌桓、讨鲜卑威震胡虏的战绩,可现在的公孙瓒却很被动。
首先是他连续胜利的时候盲目追击张纯,结果被丘力居从背后包围,导致大胜变成大败。不止于此,大量军士阵亡,大量缴获的财物再次丢失,致使公孙瓒武名在外之时,远不如之前受武人拥戴。
因此公孙瓒在幽州边军中号召力大减,很多幽州军官、军士,不太喜欢追随公孙瓒打仗。
不同于坚决主战的公孙瓒,幽州牧刘虞更喜欢用行政手段安抚胡虏,就连叛军张举、张纯都在刘虞的安抚范围内。一个不喜欢打仗的幽州牧站在头顶,公孙瓒进一步被冷落已成必然。
比如现在,刘虞只给了公孙瓒步骑万余扼守辽东属国,跟张纯部对峙。
公孙瓒被刘虞打压成了看门狗,还有链子拴着连主动觅食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公孙瓒是怎么翻身的……这是一个神迹。
而张举却率领叛军主力及鲜卑、乌桓部落进攻、劫掠高句丽。这是一件很不好的兆头,连续成功的劫掠会增加张举在辽东胡虏之中的威信、号召力,这种劫掠也如军事演习一样能磨合双方养成更好的协同能力。
一旦张举打服高句丽,到时候张举想要继续维持地位,只能向最后一个目标下手:幽州。
刘虞倒好,根本没有跟张举作战的心思,连这方面的战争准备都不做。
这一切也就算了,偏偏更恶劣的消息传入公孙瓒耳中,朝廷竟然要招安张举、张纯……幽州就这么大,有一支精锐军队就够了,有两三支的话,都会饿死的。
公孙瓒心情不好,自然不会给人好脸色,出什么好话。
刘备的脾气比起公孙瓒来,也不见得就温和有耐心,这可是一气之下绑起督邮自己先要抽一顿泄怒的人。
心怀抑郁刘备脚下生风回到营房之中,越想越气一脚踏翻木几上竹简,一屁股坐到几案上恼怒道:“公孙伯圭受气于人,却又对我等大风凉话,着实可恨!”
憩惊醒的简雍起身见是刘备,又懒洋洋斜躺下枕着自己右臂:“伯圭可是又提及了大将军?”
这时关羽、张飞跟着进入营房,刘备摆手示意两人上榻,扭头看向简雍,语气坚决:“我等在井陉古道遇袭一事,公孙伯圭始终认定是贼人栽赃大将军,非是大将军手笔;就连卢师遇害,他也另持他见,信大将军却不信我等!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有意南下投袁本初,起兵讨伐****!”
恨不恨魏越?
有一点恨,却不是非常恨,可杀师之仇不共戴。
不论卢植是魏越法中被宦官混乱中击杀,还是袁绍传言中魏越授意击杀,刘备自始至终坚信袁绍的法。因为他相信袁绍的证据,是卢植驱使幽州大侠王政刺杀了黄贞姬,而魏越复仇,借宦官之手杀了卢植。
魏越报仇有理,所以他不是非常恨魏越,而杀师之仇又不共戴。
可刘备现在又无法出面证明袁绍的辞,因为袁绍的辞中,是卢植先触犯了魏越根本利益。除非舆论中将魏越、黄琬一起推到****的高度上去,那么卢植提前识别魏越、黄琬大奸似忠,派人刺杀黄贞姬瓦解魏越、黄琬之间的联盟,就成了高瞻远瞩大义之举!
而后他们在井陉古道遇袭,偏偏就卢植的长子被袭杀,还被摘走脑袋,这不是报复又是什么?
更可恨不是公孙瓒是非不分,而是公孙瓒不愿与魏越敌对,还恼怒他们这些人激怒、招惹魏越的行为。
刘备很清楚公孙瓒心里的主意,只要魏越出塞大胜归来,今后同意河北就是定局。驱逐幽州牧刘虞势在必行,而公孙瓒又很欣赏魏越的对敌态度,也认为魏越会欣赏他公孙瓒。
而现在朝廷有意招安张举、张纯,无异于一刀砍在公孙瓒的脊梁骨。
张举、张纯成了幽州的合法汉军,相对于这两个往年故交,大将军魏越今后在幽州重用谁一目了然。
至于对卢植的感情?
抱歉,公孙瓒出身贵族不假,可却是婢生子,因为长得俊美有才干担任郡吏,却受到郡守的器重和喜爱,招成了女婿。在丈人的帮助下,公孙瓒只是听卢植讲学一段时间,并不是卢植手把手带出来的门人。
公孙瓒才不认刘备这些同窗,他真正的同窗是魏越大将军府曹掾王邑、原汉阳太守傅燮,以及桂阳魏杰。魏杰是盖勋在长安新募军中五校尉之一的破敌校尉,唯一的非关中出身校尉,现在是追随魏越出塞的扬武校尉。
扬武校尉是常设名号校尉,事急加权就是扬武将军,跟奋武校尉、讨虏校尉一样。
除了这个外,公孙瓒其他的同窗可比卢植的一众门人庞大、光辉的多,郡守、县令长、郎中林林总总百余人!
在他丈人的运营下,公孙瓒拜入弘农刘宽门下,刘宽是高祖十五世孙,司徒刘崎之子。四年前刘宽病逝,蔡邕起草碑文,刘宽碑文外还有一座门生故吏碑,凡是刘宽的门生故吏有所成就的,都录名其上!
不同于身份复杂的故吏,公孙瓒是刘宽的门生!
所以门生故吏几乎是无法冒充的,一名名两千石大员、名士、大儒身死,都会有碑文记录他的社会关系。
卢植有清望,公孙瓒毕竟也在卢植门下听学过,彼此称呼一声老师,学生也是合情合理的。可真到了刘宽与卢植翻脸对立的时候,公孙瓒绝对会站在刘宽这方面。
比起卢植,刘宽对公孙瓒的帮助更大,而且卢植的影响力远远比不上刘宽。
刘宽是较早揭发黄巾阴谋的重臣,因此受封乡侯,去世时灵帝追封太尉刘宽为车骑将军、特进,谥号昭烈,级别非常的高,极有殊荣。刘宽三百余门生遍布北方、中原州郡,是一股很庞大的力量。
卢植的门生故吏呢?
卢植本人都被灵帝打压的没了脾气,更别是他的门人了……至于北路军故吏,卢植活着位居高位,还有这点故吏情分,现在卢植身死,北路军的故吏情分都落到魏越那里去了,与涿郡卢氏何干?
公孙瓒与袁绍争河北的底气也在这里,靠的不是卢植门下那些始终升不上去的临时同门,而是刘宽这边的同窗师兄弟!
本来公孙瓒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刘备这些人上门后鼓噪卢植之死,魏越之仇,弄得公孙瓒不胜其烦。开玩笑,现在刘虞稍稍出点力气,就能借张纯之手弄死他……现在的他攀魏越的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寻死路与魏越敌对?
结果朝廷招安的风声透露出来后,公孙瓒就气炸了,忍都忍不住,于是刘备也就气炸了。
刘备做事不含糊走就走,关羽、张飞自然追随,简雍是刘备少年玩伴,自然也跟着走。
都没黑,刘备就带着自己十二匹马,五十七人的家底走了。
喝闷酒的公孙瓒睡醒,从弟公孙越禀告此事。
公孙瓒呵呵冷笑不已:“我久闻大将军器重刘玄德之语,此人统兵之才的确不在我下,可其素有大志恐难为人下。今弃我而去,未尝不是一桩好事。然而那袁本初何等样人?也敢与大将军为难?”
因丈人、老师而发迹的公孙瓒并不与自己的所谓的嫡脉兄长们往来,倒是跟堂弟公孙越、公孙范十分亲近,犹如同胞兄弟。
出身贵族婢生子,又靠自己本事崛起的公孙瓒很清楚名门高第家族那些破事情,就如自己那个所谓的嫡兄公孙昭,有个好名字,还是个辽西名士,是刘虞的掾属……这又怎么了,还不是一个色厉胆薄,喜欢斤斤计较的草包?
公孙越对此事不发表评论,转而言它:“自张举、张纯割据辽东以来,多有豪杰出奔。如原冀州刺史公孙度就避难于徒河,近来此人听闻玄菟徐荣受大将军重用特意擢为荥阳守将,以挡关东之兵之事。此人难辨真假,就来城中寻弟确认,并徐荣是其至交好友,希望兄长能遣壮士护卫其前往荥阳,好当面服徐荣,疏通大将军门路。”
公孙瓒稍稍愕然,莞尔一笑:“这位族兄还真是无孔不入。”
公孙氏是大族,公孙度父亲公孙延做官时犯罪,带着儿子公孙度从辽东襄平逃亡到玄菟郡避难。
当时的玄菟太守公孙域是公孙瓒的堂伯父,有个儿子叫公孙豹,十八岁时夭折;而公孙度少年时也叫做公孙豹,年龄、体貌与公孙域的儿子很接近。又是同宗,所以公孙域非常喜欢少年时期的公孙度,公孙度就跟公孙瓒受郡守喜欢、栽培一样,被公孙域特意栽培,并且给公孙度找了世家之女做妻,将对亡子的感情倾注到了公孙度身上。
因为是血缘颇近的同宗,所以公孙域没有找侄女许配公孙度,找的是外姓女。也因此,公孙度能算是公孙域的嗣子,故而不能与宗法上的亡兄同名,改名为公孙度。
二十年前十九岁的公孙度被举荐,征为尚书郎,后在冀州刺史任上因谣言而罢免,回乡闲居近十年。
王邑、魏杰虽在魏越帐下,不过王邑初投,魏杰与魏越又隔着盖勋,一时间不便帮助自己。
若能与公孙度这个便宜族兄一起走通徐荣的路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就派十几名骑士而已,眼前的辽东属国看似紧张实际上真打不起来,也不缺这些骑士。
想通关节,公孙瓒揉着太阳穴缓缓道:“明日设宴,请这位族兄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