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燕王一路走来的各种辱骂缘由吧,对于兵分两路这个主意,燕丹并没有深思熟虑,在听到手下出的这个主意后,他立马答应了。
燕王自然也不会拒绝,这要跟儿子兵分二路去逃命了,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就成了个迷。如今说来也算是生离死别,可燕王并未有任何悲伤或是留恋。
将大多数兵力都分给了父王,这是燕丹对父亲最后的温柔……此时的燕丹在心底暗暗发誓,今日一别,若是日后还有相聚的可能,那你我也不是父与子,而是为争燕国天下的敌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父王,眼底暗暗生出了一股杀意。
“今日你我一别,就当父子缘分已尽!”
没想到父王跟自己所想是一样的!
燕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一路逃亡你尽心尽力,你认为这样寡人就能原谅你,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弟弟全府上下惨死,别以为寡人不知道是你做的!即便你想伪装成他们是被秦国偷袭,可在寡人看来破绽太多,不用多想便知道是你忌惮你弟弟日后势力比你强大,威胁到你的太子之位,你才痛下杀手!你这样一个连亲弟弟都能下得了手的人,继任后能好好对你的百姓吗?!看样子寡人不把燕国交给你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燕丹听着父王的指责,不但没有一丝惊恐悔改之意,还冷笑着反问道
“生在君王家,要争的是这个天下的话语权,这兄弟之间互相斗争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何我杀弟弟就不行了?!他为幼子,生母卑贱,您却有意想废长立幼,您叫我这个太子颜面何存?您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
燕王喜冷笑一声,指着燕丹又说道
“若不是想着你的感受,你这太子之位在你回燕时我就该废了,哪里还有机会让你再坐着太子之位!”
“我虽为太子,可朝中大臣哪里有听我的?还不是因为您宠爱幼子,导致这些大臣误以为他才是日后的继位者,让这些奸佞小人纷纷倒戈去笼络您的幼子,叫我这太子孤立无援!我的处境多么尴尬……您想过吗?!”
两人一路奔逃的压力与怒火终于爆发了!
“所以你杀了你的亲弟弟?!”
“是!我就是要他死!谁叫他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他区区一个庶子该觊觎太子之位,他就该死!他的惨死不是我的错,是您的错!是您的偏心害了他!若他安守本分,没叫您宠的无法无天,他会是个这个下场吗?!”
燕丹双目含泪,将多年积攒的不满与哀怨,通通发泄了出来
“我这么小你就把我送去了赵国做人质,我知晓你是为了燕国百姓着想而这么做的,我能理解……可我在赵国多年你非但不闻不问,我好不容易逃回来了你却想叫我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你叫我如何甘心?!我处处为燕国着想费尽心思,可都抵不上弟弟的三言两语哄得您开心!你叫我如何不去埋怨?您若是早将这国君位子给我,这燕国何至于走到今天?!”
“你……你……你反天了!反天了是吧!!”
燕王喜没有丝毫愧疚,对于燕丹的出言不逊甚是恼火。
“好!你……你……”
他指着燕丹再次大骂道
“今日你我各奔东西,也当父子缘分已尽,自今日起……你不再是燕国太子!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说罢,他朝屋外大喝一声
“走!愿意跟寡人走的都跟来!”
燕国大势已去,可这些残余的士兵想着若是跟乐国君,待哪日复国成功,自己怎么算是护主有功,大功一件啊!封官加爵更是唾手可得!若是……跟了这个已不是太子的百姓燕丹,那得熬到何时,才能是个头啊!
众人面面相觑,燕丹自然不会开口挽留,他看着剩余兵力三三两两跟着燕王喜而去,笑道
“你们也跟着一块去吧,我如今已不是太子,跟着我你们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另辟蹊径……”
剩下的士兵不过二十来人,这些忠心之人在树倒猢狲散之时仍选择留在了燕丹身边。
“太子,我们虽为普通士兵,可也知晓您是个体恤百姓,为燕国着想的好太子,若是跟着您,那燕国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到时我们这些人,定会助您一臂之力的!”
落魄的逃命之旅,鲜少有的温情时刻,此时的燕丹怎会不感动呢?他望着这些同样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的将领,眼眶一热,便朝这些人深深地一鞠躬。
他做楫痛哭道
“若来日我燕国能东山再起,各位的忠心……我燕丹必十倍百倍回报!!”
时代的洪流裹挟了太多的无奈与遗憾,即便此时穷途末路的燕丹仍满怀着复国的希望,可秦国却始终没有饶过他的意思。
在其躲在附近的衍水中,想暂避锋芒,等秦军疏忽或是撤兵再逃走时,一个未曾想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燕王喜的面前。
“瞧您……昔日为燕国的君王,如今怎落到如此地步?这整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可是把您折腾坏了?”
赵炎带着式弥给的任务,千里迢迢来见燕王喜一面。
这次前来,他带了些许好酒好肉,见这燕国国君被秦国逼的退无可退,落魄的跟乞丐无异,也着实让他惊讶了一把!
“你这个亡国之君怎想着来见寡人了?你……不是被秦国囚禁了?”
燕王喜瞧着满桌的好酒好肉,更是疑惑?
“难不成你是秦国派来要取寡人性命的?!”
燕王喜突然大惊失色,刚想起身呼救,赵炎却笑着摆摆手,语气轻松地回应道
“国君您是说笑了,你我都痛恨秦国,我怎可能任秦国摆布,要来取您的性命呢!”
赵炎将酒倒在燕王喜的酒杯中,又说道
“您这一路逃命,被秦国军队撵成这样,这样艰苦的日子,您还想继续过下去吗?”
“此话何意?”
燕王喜瞧着赵炎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底冒出了几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