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夫人的心腹先吐了口,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实在是不难了,三夫人想瞒也瞒不住,底下的人将她卖的一干二净,连杜家夫妻是如何找上门来的,又是如何通过人打听三夫人被三夫人发现的,都说的一清二楚。
这里头地点时间都很清楚,且分开来讯问两人说出来的也差不多,证词的真实性已经可以保证。
而这么一来,主谋杀人这个罪名三夫人已经是逃不过了。
周侍郎摇了摇头,忍不住低头叹道:“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谁能想得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夫人竟然能下如此的狠心呢?两条人命呢,她说杀就杀了,连眼睛都不眨。”
最可怕的还是杜大人是朝廷命官,哪怕官职低微,可那也是有正经功名在身上的,此举实在是太不把国朝律法放在眼里了。
李尚书也很感叹。
身为读书人之一,他当然也很惋惜孔家会出这样的事,闹的声名狼藉,但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来想想,受害者未免也太惨了。
他们什么也没做,不过就因为恰好怀孕,而后跟三夫人一同在庙里待产,就被人掉包弄走了秦生孩子。
在几十年的痛苦之后,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却根本来不及和亲生儿子相认,甚至亲生儿子都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就被害死了。
这么一想,不管犯错的是何人,其实本身就已经不可原谅了。
他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公事公办的道:“三夫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还有什么话好说?
孔三夫人已经无话可说。
她嗤笑了一声,知道到了这一刻已经没什么好再说的,冷冷的摇头。
周侍郎将文书交给了底下的官差,让人交给三夫人,请三夫人画押,而后便意味深长的看着三夫人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再说说另一个案子吧。”
三夫人冷笑了一声,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再说。
她当然知道周侍郎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案子查清楚了,紧跟着当然就是孔昇的身世了。
杜家的人上京城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两件事。
但是三夫人绝对不会再开口。
她不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但是人都是有脾气的,杜家夫妻非得不知好歹的找上门来,把她这么多年的经营都毁于一旦,还让她前几十年的美梦梦碎,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最厌恶的人。
她凭什么要成全杜家夫妻。
她就算是死了,也绝不会松口承认孔昇的身世,让杜家的人捡便宜得意。
杜家的夫妻不是不服吗?他们不是要找儿子吗?她就非得让他们到了阴间也不能真正的跟儿子相认,找回儿子承受后人香火。
反正她养了孔昇这么多年,培养孔昇培养的这么好,这些都是孔昇欠她的,就算是孔昇报答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见孔三夫人一言不发,周侍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私心里是真的很看不惯孔三夫人这样的人,损人利己,这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人做出来的事儿?简直丢尽了大户人家的脸!
霸占了人家的儿子这么多年,竟然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了,人家不该来找儿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的表情也就不是很好看,都不等李尚书开口,便冷笑道:“三夫人,我劝你还是配合一些吧,你配合些,咱们彼此也更加方便,都把事情给处置好了,也尽早让你得个结果不是?你这么身份尊贵的,一直在这里待着,您自己不是也觉得委屈吗?何必非得在这上头硬扛着?您明知道,我们刑部是专门办案的地方。”
孔三夫人仍旧无动于衷。
周侍郎把脸一板。
孔三夫人这是真的给脸不要脸了,说句实话,他们对于孔三夫人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宽容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早就开始动刑了。
但是孔三夫人竟然还摆出一副这样的态度来。
李尚书这么好的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皱眉看着底下的孔三夫人叹了口气:“孔三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说与不说还有什么区别呢?倒不如好好配合,总给您自己留些体面,不是吗?”
孔三夫人哂笑了一声,面带嘲讽:“什么体面?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体面?你们说我指使人杀人,这个我承认了,反正你们也有证据,我不能抵赖,但是你们要说我的儿子是假的,是别人家里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这么多年过去了,杜家夫妻找上门来,拿的也是一个襁褓。
那个襁褓的确是能作为证据没错,但是早就被三夫人骗出来烧掉了。
唯一的襁褓都没了,怎么才能证明孔昇的身份?
凭那几个丫头奶娘?
现在杜家夫妻都死了,他们怎么说都只是空口无凭,只要三夫人抵死不认,她就不信他们还有别的办法证明孔昇的身份。
既然不能证明,那她就只是指使杀人。
哪怕杀得是朝廷命官,但是孔三夫人是知道的,她有诰命在身,加上身份特殊,一般来说绝不会判斩立决,更大的可能是判斩监候。
而这个斩监候,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太多了。
她为了孔家保住了孔昇,孔家不能不管她的,否则孔昇也绝不会再理会孔家。
这么一来,她很快就能脱身,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笔账她当然算的清楚。
这些人竟然也想诓骗她,真是笑话。
孔三夫人这样油盐不进,实在是叫人看着就觉得刺眼。
做错了事的人还一副这样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冤枉了她呢。
既然她这么不知死活,李尚书便请示楚庭川的意思:“殿下,不如动刑吧,既然孔三夫人的嘴巴这么硬,就看看是不是她的骨头也一样硬。”
楚庭川手里的令签一直都在手上,此刻听见李尚书的话,淡淡的点点头,手里的令签便啪嗒一声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