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并不觉得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庆和伯府的确是和太后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不错,但是还没那么大的脸,让太后能为了他们的家事专门给英国公府没脸,还夺了国公府一品诰命夫人的诰命。
这件事说到底,是英国公府被人设套了,徐游只不过是恰好在合适的时机犯了一个可以连累国公府的错罢了。
他眼皮跳起来,许久之后才阴森冷酷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见她满脸愁苦,惶惶不安,心里也很不过意。
少年夫妻走到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是一只脚可以迈进棺材的年纪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厚的。
事实上,英国公也一直都很尊重她。
对于家里后宅的事情全盘都交给徐老太太来处置,从来不会过多盘问来让妻子丢了体面。
这一次的事情,也怪不得徐老太太。
徐老太太的本意没错,她做的事也符合国公府的利益。
只不过太后为了保护楚庭川,实在是有些太不顾一切罢了。
他最终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安慰徐老太太,让她好好休养,不要管那些旁的事。
等到安抚了徐老太太,进了书房一见了儿子,他便冷然问道:“老二那边如何了?”
这件事原本是都已经安排好了的,可是谁知道邹家和何家都一并覆灭,反而还让楚庭川捡了便宜,立了大功。
而且妻子为了亡羊补牢,还把诰命都搭了进去,要说心里不愤怒,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可英国公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因为愤怒而被冲昏头脑的人,说到底这件事关乎英国公府的前程,他们一家子的脑袋如果在这一次的波折当中能够得以保全,那么以后还怕诰命回不来么?
重要的还是要解决楚庭川的事。
知道父亲心情不好,徐兆海也不敢说多余的废话,他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回话:“刚来了信,说是到了金陵了,徐青是个聪明的,只要二弟不过分限制他,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王青峰也在,除去那些痕迹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应当?”英国公冷笑了一声,面色铁青,看着儿子的眼神暗含失望:“你总说应当应当,这世上有什么应当的事?按理说,这一次还应当万无一失呢,可是结果呢?!”
英国公这么多年积威甚重,徐兆海也向来对父亲言听计从,父亲一发怒,他就立即低着头讷讷的应是,不敢再说什么。
英国公自己余怒未消的坐在桌后边,整个人都有一种难言的戾气环绕,过了许久,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一连过了好几天,英国公府关上了门不再见客,哪怕是英国公的故交好友的女眷前来探望,也全都推说老太太和大夫人病了。
京城对于英国公府的事顿时传的沸沸扬扬的。
连宫里的静安公主也能听见外头到底是怎么传英国公府的,她摔了一套又一套的茶具,等到嘉平帝来看自己的时候,便略带抱怨的和嘉平帝提起这件事:“老娘娘这样过分,竟然褫夺了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的诰命,这岂不是让国公府成了众人的笑话?可是我又即将要嫁去国公府了,到时候岂不是连我也一道丢脸?”
嘉平帝语气不大好:“徐家做下这样的事,教出那等女儿来,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要丢脸也是他们自己找的,跟老娘娘有什么关系?”
静安公主不觉得跟太后没关系,她揽住嘉平帝的胳膊忍不住撒娇:“可是父皇,您想想,我若是这样嫁过去,又有什么脸面?您就当是为了我,也该让老娘娘息怒,否则我嫁过去了,她们没有诰命,我们怎么相处啊?”
嘉平帝有些不耐烦,可对着女儿还是尽量压抑着火气:“这有什么?你是郡她们是臣,你住在公主府,平常也不必服侍翁姑,她们在你跟前哪怕有诰命又如何?仍旧见了你要行礼,这同你没什么关系,你好好准备着便是了,这些事不要再管。”
静安公主到底还是没能替徐家老太太和世子夫人求情成功,等到大年初一那天,所有诰命进宫给中宫和太后两宫请安,徐老太太和世子夫人也并没有资格进宫来。
年年英国公府的老太太和世子夫人都要站在诰命夫人的前列,时常还要被留下赐饭,今年还是头一次没了英国公府女眷的身影。
卫皇后病着,觐见中宫这一次便免了,太后宫里就异常热闹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将那些诰命夫人都给打发走了,翁姑便取了参汤出来,很怕太后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太后摆摆手,很有些疲倦:“不必再喝了,喝了反倒是睡不着。”
翁姑就有些担忧的将玉碗放在一边:“可您今天原本就忙了一天了.......若是待会儿撑不住又头痛.......”
“不必了,下午也没什么事了,晚上的宫宴哀家反正也不去,倒也不影响什么。”她正说着,皇后宫里的宫人便急匆匆的进来,跟太后说卫皇后如今晕过去了,人事不省。
太后吃了一惊。
最近皇后的确是一直心情不好,毕竟被幽禁了,虽然废后的事情不再提了,可是嘉平帝对于她的态度却可谓是人尽皆知,她自己就更是清楚了,也正因为如此,卫皇后最近一直都郁郁寡欢。
可是心情不好是一回事,要说身体,卫皇后却并没出过什么事,怎么忽然说晕厥了?
惊厥这事儿可是可大可小。
哪怕是不喜欢卫皇后,也的确是很厌烦她这次闯祸,可是要说希望卫皇后怎么样,那也绝不至于,太后立即便坐直了身体,惊怒交加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宫女吓得忍不住哽咽,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小声的道:“是.......是今天静安公主来了宫里一趟,不知道说了什么,皇后娘娘便动了怒,而后被晕厥过去了。”
又是静安!
太后面色陡然阴沉下来,恼怒道:“太医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