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徐老太太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见了他只是略点了点头,便道:“去楼下点几道菜,送回家里去,你不是说你媳妇儿爱吃丰乐楼的点心吗?”
徐二老爷顿时觉得受宠若惊,可是心里还是记挂着之前徐老太太会客的事,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老太太,您刚才是在......”
徐老太太瞥了他一眼,面色冷淡:“没什么要紧的,见了见你哥哥的朋友,沈家大爷,他也没什么法子。”
折腾了一天,加上刚才跟孙多你来我往的试探了半天,徐老太太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不等徐二老爷再问,便示意徐管家走。
等到上了马车,徐管家便跟在车边上,轻声跟徐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猜得对,邱致远的确也在丰乐楼里,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见的正好就是张庆张公公。”
徐老太太在马车里冷笑了一声,在她进宫之前,张庆就已经进宫了一趟,而后嘉平帝便震怒,若不是她当机立断想到撞柱以证清白,背水一战用了这个苦肉计,只怕此刻英国公府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她安然脱身,早就想到张庆绝不会善罢甘休,在宫门口便做出一副要去找朱元算账的样子,去了丰乐楼。
丰乐楼是朱元的地盘,跟卫敏斋和楚庭川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是张庆还是邱致远,都不可能在丰乐楼里乱来。
再说知道她找的是朱元的麻烦,他们也会放松警惕。
他们怎么能猜得到她竟然会在丰乐楼里见缝插针的见打过了招呼约好了的孙多呢?
只是张庆的确是势力庞大,而且跟孙多说的吻合,云南上奏弹劾的唐公公等人的确都是被他指使的。
而且他跟邱致远勾结在一起,还让邱致远将去云南的锦衣卫人选给换了......
徐老太太冷笑完,神情便更加的冷漠而凝重。
世态炎凉,若是换做是从前,哪怕张庆深得徐公公的喜欢,国公府也不怕他。
可是偏偏是现在这个时候。
若是处置不当,那这一次到底鹿死谁手,还真的难说。
只能寄希望于孙多了,他说早就已经有了安排,而且还能叫静安公主帮忙,也不知道静安公主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
她思绪繁杂,等到下了马车的时候一时险些站立不稳,还是世子夫人急忙过来搀扶了一把才没有倒在地上,等到眩晕过去了,才打发徐二老爷去休息,又着重叮嘱:“今天我去见了沈大爷的事别跟旁人说,现在沈家是你大哥脱困唯一的机会了,要是被人知道有机可乘,那后果恐怕难以设想。”
徐二老爷当然知道,急忙点了头答应,徐老太太这才挥手让他出去,只留了世子夫人下来伺候。
世子夫人早就已经等的有些迫不及待了,终于等到了徐二老爷走,这才急忙道:“母亲,宫里怎么样?”
徐老太太面色难看的将张庆提前进宫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就冷笑:“事已至此,他也终于懒得装了,带去了唐公公的最新的弹劾国公的折子,这个阉人可真是够阴狠的,不让我们家破人亡不肯罢休啊!”
世子夫人攥紧了拳头,听完了老太太的话更加担心,可她转瞬之间就冷静了下来-----老太太到底还是好好的坐在这里,也就是说这一关还是平安过了。
她忧心忡忡的亲手替老太太倒了茶来,坐在一边忍不住叹气:“我们国公府可从未如此风雨飘摇过,现在是所有难事儿都挤到一块儿来了。”
徐老太太清醒的很:“是难对付的人都一块儿发难了,这些人是趁你病要你命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就算是这样,这些人凑在一起实在是心腹大患。
世子夫人听了老太太在宫里惊心动魄的经历,心里更加心惊胆战,愁眉不展的坐在座上,叹气道:“可就算是逃过了这一关,只要云南那边唐公公他们再不断的上折子,只怕内阁跟圣上还是会为了平息民愤让国公卸甲啊!”
徐老太太哼了一声,见夜已经深了,便径直对世子夫人道:“你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法子了,现在是死是活,只能背水一战了。”
老太太这么说,世子夫人其实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毕竟现在这个情形,太过复杂了,若是说要有什么破解之法的话,她想,或许只有老国公能够彻底平息云南战乱,漂漂亮亮的打完这仗凯旋了。
否则的话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
可老太太显然是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世子夫人也知道不能继续再问下去,该叫老太太好好休息休息,否则的话要是连老太太都给倒下去了,那国公府就真是彻底完了。
她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媳妇儿先下去准备准备法会的事儿,两个孩子都已经在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我想着,也该接他们回来小住几天,免得一直在庙里待着,坏了身子。”
提起外孙和外孙女,徐老太太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她点了点头,语气温和的道:“是该这样,我竟然也都给忙忘了,这些事多亏了你。”见世子夫人谦让,徐老太太又挑眉道:“对了,小二有消息了没有?”
提起儿子,世子夫人就怔住了,随即便神情苦涩的摇了摇头:“派出去的人不少,可是消息不少,追过去却都没找到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年轻人,也没什么阅历,过惯了好日子的,就这么流落在外头,怎么想都让人不能放心。
世子夫人是当母亲的,怎么可能放心的了?
事实上,也幸亏是府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否则的话,世子夫人早就已经要被儿子的下落给搅的心神不宁了。
“多派些人去找,不,让老二去!”徐老太太郑重其事的吩咐:“别吝啬人,一定要将小二毫发无伤的给我带回来!”
老太太这么坚决,世子夫人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