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良久,思索着怎么把她从这个牛角尖拉出来,突然道:“你昏迷的这三天,谭安颖每天都在这里守着你和孩子很久,她一直都很悔恨自责,说如果不是她约你出去逛商场,就不会有这次的事情了,她懊悔得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安谧,你觉得她有错么?”
安谧愣住。
然后,她喃喃道:“……不是她的错。”
秦隽又问:“如果有人要害你,那么极有可能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因为你怀着我的孩子,之前的种种,也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被伤害,这次多半也是,那么,是不是我也有错?我们的婚姻和爱情有错?”
安谧静默良久,才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
秦隽松了口气,诱导着她的思绪,道:“所以你看,同样的道理,也不是你的错,安谧,你只是别人作恶的诱因,可有罪的是作恶的心,不是被谋害的你,明白么?”
安谧没有说话。
秦隽道:“我一定会查出来这件事的内情,如果确定是有人要害你才弄出了这次的电梯事故,除了不会放过害你和孩子的人,我也会好好补偿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庭的,不,哪怕只是意外,我也会去资助补偿他们,就当是为我们的女儿积德,好不好?”
安谧含泪看着他许久,似乎心理在挣扎矛盾着,最终点了点头:“好。”
秦隽这才真的把心放定。
之后,医生来给安谧做检查,给安谧排恶露,之后,医生给她扎好营养液的吊瓶后才齐齐出去。
一番折腾下来,安谧本就虚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秦隽见她拧眉难受的样子,很心疼,问:“很疼?”
安谧点点头,没说话,她还在缓。
秦隽见她这样,除了心疼也帮不了她什么,咬牙想了想,他好似下定决心道:“要不我们以后不生了,就一个女儿就好了。”
太遭罪了。
安谧对此,只是扯着苍白的唇笑笑,随口应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并不想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可以,她还想生的,多少个倒是没想过,就是还想要多一点她的孩子,她生命的延续。
不是为了秦家,也不是为了秦隽,不为别的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因为她太孤单了,太想要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秦隽看出她在随口敷衍,也就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想起一事儿道:“我们的女儿还没取名字呢,你说要等她出生了再取,我特意等你醒来让你取,现在也该取了,想想叫什么,我好让人去办出生证。”
安谧思索了一下,轻声道:“就叫安生吧。”
秦隽怔了怔,随后便明白了。
这个名字,是安谧作为母亲,对他们的女儿最大的期盼和祝福了。
他们的女儿,现在也很适合,很需要这样一个名字。
他湿了眼眶,动容道:“好,就叫安生,名字很好听,寓意也很好。”
安谧扯了扯唇角,没说话了。
她很累很虚,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见她睡着了眉头却一直紧皱,秦隽伸手去想要抚平,但是却始终抚不平。
她好像,又困在噩梦里了。
因为知道安谧醒了,迟一些,冯家祖孙一起来了,之后谭安颖也来了,可他们来到的时候,安谧睡得很沉,他们也都就不忍心让她醒来。
但是人已经醒过了,他们也就放心了不少,只是还有些担心她后续的心理和精神。
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
送走了冯家祖孙,让谭安颖守着安谧,秦隽去见了霍曜。
是霍曜叫他来的。
秦隽走进霍曜办公室,很紧张,浑身都绷着,小心的问:“……是孩子出什么问题了么?”
霍曜递上来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些。”
秦隽伸手想要翻开文件,可刚要碰到却犹豫了,最终缩回了手,缓了口气低声道:“我现在看不进去这些东西,也不一定看得懂,你直接说吧。”
霍曜见秦隽这么彷徨的样子,有些唏嘘不忍,可还是实话实说了:“那我就直说,她需要尽快做手术。”
秦隽猛地抬头看他,满目愕然,声音颤抖:“手术?现在?”
霍曜点头:“是,她先天心肺发育不足,其它问题可以暂时保守治疗,还能延后再看,但是心脏问题不行,她现在是心脏房间隔缺损,都是靠仪器维持生命的,如果不做手术,她活不了。”
秦隽抽了口气,声音愈发颤抖:“可她才出生三天,她那么小,体型不到五斤,能做手术么?霍曜,她那个样子怎么能做手术?!”
霍曜冷静道:“秦隽,我是她的医生,她能不能手术我很清楚,如果不能,我不会跟你提。”
秦隽僵着说不出话来,也一时间脑子当机了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僵滞冰冷。
他不敢去想,他的女儿那么小那么弱,却要送进手术台……
直接喘不过气。
霍曜沉声道:“她现在只能做手术,如果不做手术,这样下去活不了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