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轻微的推门声将我的梦打断,人也醒了。
人虽醒,但我没睁开眼睛。
我佯装自己仍在睡,呼吸维持着均匀缓和的速度,心也很沉。
我只是出于本能反应,才做得如此出色。
为的,是避过前来探望的父亲。
是的,父亲来了,他轻轻推门进屋,走到床边注视我的时候,我能强烈地感觉到他。
这是过于熟悉产生的化学反应。
父亲弯下腰来,为我拉高了毯子,临河的小县城夜风大,我还将窗完全打开了,屋里的气温明显降了很多。
拉好毯子,确认我睡熟了,父亲才离开房间,重新将门关上。
我竖耳聆听,直到确认父亲真的走远了,然后才睁开眼睛来。
我光着脚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隔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
我的房间在二楼,隐约的,我听到一楼客厅有动静,然后我听到了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呜呼-
摩托车启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然后呜嘶一声就跑了出去。
我跑到房间窗户边,这儿正好对着巷子的方向,我看到父亲背着一副弓箭骑着摩托车驶出了巷子,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咬住下嘴唇,冲到房门边打开门,蹭蹭跑下楼去,我念高中时骑的自行车就靠在门厅的墙边,我随便套了双运动鞋,推着自己车也出门去了。
我骑着车子出了巷子,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中央左右探望,远远的,我看到一盏红色后车灯在右边方向的马路远方闪烁。
我蹬上自行车,去追那闪烁的灯光。
父亲车子开的很快,我拼命地并替着双脚,将自行车蹬得飞快,夜风呼呼地从我的耳边吹过,冷了我全身。
我两腿蹬得发麻,还是被那闪烁的车灯给甩得远远的,最后它消失在夜色之中没了踪影。
该死的-
我抹了一把从额上滚下的汗水,蹬着自行车在马路上继续前进。
上了一道很长的斜坡,又下坡,便是县城与临县的交界处,那儿有条小河和一条小桥,桥的另一头就是另一个县了。
父亲那么晚,出城做什么?
当我纳闷地骑车到桥头这边,借着昏黄的路灯愕然发现,父亲的摩托车就停在桥头的下方。
他在这里下了车,将摩托车顺着草坡推到了桥下,将它搁置在那里。
车子就在桥下,却不见父亲的身影。
我下了车,沿着摩托车在草坡上留的迹子抬着自行车往下走。
我将自行车搁在摩托车边,借着从桥上照下来的灯光看地面。
草地里印着一个个沿着河走的脚印子,从摩托车停靠的地方一直向上游延伸,我看向远方,草地的尽头是一大片玉米地儿,玉米地后面就是树林和重叠地群山。
这是个天气晴朗的仲夏之夜,天上挂着半轮月亮,淡淡地月光将玉术地的顶层微微照亮,绿色的叶尖儿在夜风中摇曳,扰乱了我的判断力。
我沿着脚印走进了玉米地,长得比人高的玉米将月光遮挡在外面,我看不到地面的情况,也看不到父亲的脚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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